“舅舅你和舅妈到底什么时候成亲啊?”
“差不多冬至吧,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啊。”
二丫头有些不理解,这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的了,李氏舅妈也已经搬进了舅舅家,怎么会这么会拖啊,“冬至……什么时候冬至啊。”
“今年是冬月二十六冬至。”
“今天才十月初二啊。”
“要不怎么说日子过得快呢。”舅舅把邸报折了折放下,“你还没用早膳吧?来人,传膳。”
早膳自然早就预备好了,他一声传膳就有几个丫鬟各端着食盒鱼贯而入,粥品有碧梗米粥和地瓜粥,点心则是做得跟跳棋子大小仿佛的金黄金黄的窝窝头、甜咸芝麻酥饼、油炸小麻花、羊奶小馒头,咸菜、拌菜各八小碟。
“舅舅你每日都这般吃?”二丫头睁大了眼睛,自己家也算是“讲究”的了,可母亲带着自己跟姐姐早膳也没这个精美。
“小麻花和小馒头是特意给你做的。”舅舅笑道,“人生苦短,肚子是第一不能亏待的。”
“嘿嘿嘿……”
这些东西看起来多,实则量都不大,比如小馒头,比窝头大也大不了多少,比现代的牛奶馒头还要小,二丫头尽量秀气了,两口、三口也能吃掉一个,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正在生长发育期的小女孩,把这些东西吃了七八成,就在二丫头在想要不要吃最后一个羊奶馒头的时候,外面忽然来了个面有难色的小厮……见屋里有别人,站在外面探了探头不敢进来。
“八斗你在外面磨蹭什么呢?表姑娘不是外人,你有话尽管进来说。”舅舅用白绢帕子擦了擦嘴道。
八斗是个子不高,头脸整齐干净,瞧着长得颇憨厚的样子,手却比一般人粗大宽厚许多,像极了侯府里练了铁钞掌的侍卫的手。
“禀侯爷,那个侯之焕,又带着一帮书生在伯爵府外面闹了,他们吵着要见侯爷,还说他们已经来过三回了,侯爷这次若不出来,他就要在咱们府外绝食。”
“这个侯之焕……”舅舅想要骂粗话,瞧见二丫头在小声嘟囔了几句,“李夫人可晓得了?”
“回侯爷的话,小的未敢惊动夫人。”
“嗯,这事儿做得好,我还是那句话,侯之焕既然想见我,就请他进来见,我不是外面的窖姐,还要出门迎客。”
“舅舅,那个侯之焕是什么人啊。”二丫头佯做无知状说道。
“是个顶顶无聊爱管别人闲事的无赖人。”
“我倒没见过这样的人,舅舅我能不能去瞧一瞧他。”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怎好见外客。”
“我还小嘛,见一见也无妨,那人既然说要绝食,我就送些吃食给他,与他聊上一聊,看看他有什么话想跟舅舅说,回来再学给舅舅听。”
“他要说的话尽是些孩子不能听的话……”
“舅舅你这般说,我越发想去见了……”二丫头坏笑道。
“不成!”叶逢春难得的对外甥女板起了脸。
“好吧,不见就不见。”二丫头嘴上应着,心里却打起了别的主意。”
在京城的北边有一处名叫枫树街的小街,此处街边满是枫树,又有一条玉带河的分支流过,可称得上是景致上佳,环境清幽,从前朝开始就颇有一些达官贵人在此建花园或是外宅,在这一片外宅里,有一处标了杨宅的所在,这一日的清晨天刚亮,就来了个外客,外客叫了门,递了一张帖子进去,轻易不见外人的主人早早的掌了灯在正堂屋里等着来客。
外宅的主人年约四旬,面白无须略有些富态,颇像养尊处优的富家翁,只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喉节极小,脸上连胡茬都没有,举止略有些女气……
“小人黄励成给杨总管请安。”黄励成施礼道。
“我当是谁寻到了我这处宅子,原来是你小子。”杨总管本名已然不可考,圣上赐名杨忠国,乃是勤政殿总管太监,皇上一等一的心腹之人,本朝吸取了前朝后期太监干政的教训,太监不得识字,不得接触政务,就算是传圣旨这类的事务也是不准许太监来做的,在对太监的自我要求方面也包括了不许置外宅养小妾不许出京之类的约束。
因此杨忠国的这一处外宅是瞒着人建的,养在宅子里的是他早年救过的一个良家寡妇,两口子虽然与寻常夫妻不同,倒也极为恩爱,可杨忠国晓得此事若是被圣上知道了,自己失宠是小事,就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是以看见外面下人送来的拜贴他吓了一大跳,看见黄励成就不怕了,雷霆与皇上是好兄弟,连带着他们这些底下伺候的人也极熟悉,他晓得黄励成的人品,也晓得雷霆是不会出卖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