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瞧瞧郡主,正襟危坐,吃饭的时候就拿筷子尖夹那么一点点,放到嘴里一点儿声都没有,嘴上的口脂都不待沾一点到筷子上的。
他想要说说话,刚一张嘴,郡主的眼神就扔过来了,食不言寝不语,我擦……
虽说秀色可餐,可也不能吃个吃法,尤其是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开始他还觉得新鲜,自己个儿也真成贵族了,日子久了……尤其是跟在老婆在一起的时候一对比,糟心又糟罪,可还不能跟别人说,跟别人说了别人只会笑话他一不会享受二降伏不了郡主。
就这样痛并一点也不快乐的吃完了一餐饭,雷霆打了一声嗝,郡主沉鱼落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愠色,雷霆心里那叫一个憋气啊,他又不是故意打嗝的,她摆什么脸色?虽然美人微愠也是美人,甚至别有风情,可是……
他又打了一个嗝,这次郡主的脸色更难看了,郡主身边的嬷嬷轻咳了一声,郡主咬了咬嘴唇,“侯爷晚餐进得不香,可是饭菜做得不合口味?”
“还行。”还是那个味儿,就像郡主一样,有新鲜劲儿的时候呢,觉得这才叫享受,日子久了……“呃……嗝……”
“侯爷您喝茶。”郡主送上来一杯香茗。
雷霆喝到嘴里咽了下去才想到,好像这是漱口的……不由得尴尬了起来。“这个……打嗝……”
“侯爷您再喝一杯。”郡主显然是被嬷嬷教育过了,看了一眼嬷嬷的脸色,只得再送一杯茶来。
这个世道,前朝的郡主就像是花楼里的花魁,明面上再怎么端着架子,背地里也得讨好东主,更何况郡主还不如花魁呢,至少人家能挑客人,郡主早就没得挑了。
“嗯。”这小杯子,只够一口喝的,就是那茶壶……直接拿来喝也嫌不过瘾,但是……郡主是真美啊,身段也好,举手投足透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贵气,雷霆瞧着她的脸,之前的怨气不知去了哪里。“这几日天有些凉,你穿得还是这么单薄。”他伸手摸了摸郡主领口的衣裳。
郡主瞧着他的手,手掌宽大手指粗硬,瞧着像是熊掌,手上还带着老茧,她衣裳上的丝绸被刮得有些挑丝,心里凉得像冰,可脸上还要带着笑,“奴家还不觉得冷。”
“我前几日得了些宫里赏出来的衣料子,是南面贡过来的,是什么苏绸……”前朝的余孽,隔着长江天险占了几座城,建了个小朝廷中原连年战乱已经不足以支撑大规模的渡江战,再加上北狄,西狨虎视眈眈,皇上终于同意暂时划江而治,但是要求南朝称臣,岁岁纳贡年年来朝,被打怕了的小朝廷同意了,苏绸就是新送来的贡品。
郡主低下了头,“是吗?”
“我让他们拿来给你先挑。”
“按理该让夫人先挑。”
“她懂什么……你先挑。”
郡主按了按额头,“我头有些疼。”
“怎么了?病了?可是凉到了?”
“昨晚没睡好。”
雷霆笑了,搂住郡主的腰肢,“可是想我了?”郡主闻到他身上的体味,头更疼了,低下了头依偎到他怀里,把脸上的厌恶和自厌深深地藏了起来。
朝廷到底是跟反贼议和了,呵呵呵……他们骂她有失皇家体面,他们自己个儿呢?呵呵呵……
☆、第10章 郡主心事(二)
苏绸……还真是最上等的苏绸,入手冰凉似水一般,每年京里赐下苏绸,母亲总会叫她一起去挑选,她最爱轻灵俏皮的柳绿,追捧不属于她的大红色,经常为了某某侧妃多得了几匹好料子而恼上几日,又会为绣工送上来的新裙喜上几日,每日里总在她的耳边念叨,某某人生完孩子之后腰粗了,穿上新裙也不好看,某某人的裙子配色不好,某某人秋天时错穿了春裙。
当年她常暗叹母亲是个浅薄的女人,除了衣裳、首饰、儿女、掐尖争宠再无别的事,不懂诗文,不通时事,连柴米多少银两一斤都不知情。
现在她最思念的就是母亲,哥哥护着母亲从另一路逃了,母亲走的时候还在喊着她的名字,喊着王爷睁开眼救一救他们这些可怜的孤儿寡母。
可是没人会救他们……所有人都盼着晋王一脉死绝,省得耽搁他们刮分晋地,他们宁可引狼入室,也要在晋地这块肥肉上咬上一口,现在他们都“得意”了吧?都“开心”了吧?呵呵呵……
郑嬷嬷看着她的神色,知道她又开始想那些恼人的事了,“郡主……”
“还没我母亲的消息吗?”
“这……”
“怎么了?”
“小王爷护着王府的女眷先是来了帝都,后来又去了临都,按理侧妃娘娘应是跟她们在一处的,可老奴向来使的……南朝官员打听,说是晋王府只剩一个王妃娘娘整日里哭闹要奉禄供养,再没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