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四娘愁眉紧锁的把帕子的事说了,“我也没有多想,就是觉得那绣工跟二嫂身边的雪梅绣工是一样的,许是雪梅逛园子的时候掉的,就想着要还给她,谁知道……”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谁知道二嫂当场就掉了脸子,我还没等出门呢她就喊打喊杀起来,吓得我啊腿都软了……如今又听说二哥回来了,就怕二哥跟二嫂吵架,到时候我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
蒋佑方见她掉了泪,心都被揪紧了,赶紧搂了她的手轻声安慰,“别哭别哭,你这么哭,哭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他一摸闵四娘的手,果然是冰凉冰凉的,“这手怎么又冷了?我给你淘换的上好的阿胶你没吃?”
“吃了。”借尸还魂当然是极阴极寒的体质,吃仙丸或许有用,阿胶?闵四娘低下了头,“大白天的……”
“你我本是夫妻,这屋里又没有外人……”
闵四娘看了眼站在旁边低着头的玫苹。
蒋佑方满不在乎的顺着她的视线看,“玫苹,以后没事不要在奶奶屋里伺候了,就在你屋里呆着吧。”
闵四娘捶了他一记,“你这岂不是要憋死她?玫苹这丫头心灵手巧,我喜欢得紧……”
“就听你的。”蒋佑方握了她的手,“让六爷看看,这白白嫩嫩的玉手捶红了没有?”
“不理你了,没个正经的。”闵四娘一跺脚,躲到了里间,蒋佑方跟着追了过去……
玫苹搅着手里的帕子,手指头被勒得刹白刹白的,玫红看了她一眼,“那手坏了还能长好,帕子可是花银子买的,搅碎了怪可惜了的。”
玫苹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满屋子低头偷笑的丫头,一甩帕子,跺了跺脚走了。
银玲是个看起来不过是十二岁左右的女孩子,细问起年龄听她说有十四了,都觉得不信,她又干又瘦不说吧,皮肤还黑,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倒衬得眼睛老大,人却是个机灵嘴甜的,人又极有眼色,没过多久就在蒋家混了个半熟脸,上上下下没有不认识总是跑来跑去的小银玲的。
银玲笑呵呵的在府里走着,见着个熟脸的人就会乐呵呵的跟人说——“我娘家哥哥、嫂子来看我了!带了好多好吃的,到时候我分你一份!”
等她跟第十个人这么说的时候,旁边另一个跟她相熟的婆子笑了,“小银玲啊,你哥哥嫂子带了多少好吃的给你啊,怕是不够分吧。”
“自己家打的绿豆糕,一人分一块尝尝也是好的。”银玲认真的说道,引得周围的人一阵的笑。
所有蒋家的仆役下人,若是有亲人过来,都是走西南角的侧门,专门有那么一间小屋子让下人们与支近的亲人相见,但是只物可以留下,人就不能再往里面走了。
银玲到了那屋子外面,屋外站着的是看门的江嬷嬷。
“银玲姑娘来了,你哥哥、嫂子在里面等你半天了。”银玲是六奶奶身边的人,在蒋家还是有些体面的,江嬷嬷对她十分的客气。
“谢谢江嬷嬷照应他们,他们都是乡下人,不懂这府里的规矩,若是有什么行差踏错的,还请嬷嬷多多包涵,这是六奶奶之前赏给我的珠花,不值什么钱,嬷嬷回去拿给孙女们戴吧。”银玲说着拿出一枝珠花来,确实不是什么十分值钱的物件,难得的是样式做得精致新颖。
江嬷嬷也是识货的,接过这珠花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前阵子我家大孙女就闹着要买珠花,外面货郎买的珠花珠子又小样子又难看,还要买三钱银子,姑娘这珠花拿在手上一看啊,这就是好东西,便宜了那丫头了。”
“这珠花不值什么的,江嬷嬷的孙女要是喜欢,我屋里还有六奶奶赏的绒花啊、荷包啊什么的,下次来了都给你捎来。”
“那赶情好,还是你们这些在主子身边服侍的有福啊,主子们平日里拨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
“江嬷嬷,您的大孙女多大了?也快进府了吧?”
“十岁了,被她娘惯得够呛,说舍不得送进府,昨个儿被我骂了,眼皮子浅的东西,光顾着自己恋着女儿,拦着女儿的前程,这要是我那大孙女在府里哪个主子面前混出了头,大了嫁个管事啥的,不比在家窝着强?”
“还是嬷嬷有见识,嬷嬷啊,我们家奶奶新来乍到的,正是缺人的时候,您孙女若是要进府,您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在我们奶奶面前提个一句半句的,进我们院子还是成的。”
“那可赶情好了。”江嬷嬷喜不自胜地说道,“瞧我,光顾着拉着你聊天了,你哥哥嫂子可在等着呢。”
“那嬷嬷回见了。”银玲福了一福,推开了那扇简陋的门,门里面的条凳上,坐着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