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齐心里想到的却是绿珠,如果吴怡跟沈晏一样,一开始就简单粗爆乌眼鸡似的斗,绿珠——
他一样保不住,肖氏肯定会直接下手除了绿珠,根本不用等秀菊构陷。
可他跟吴怡——怕是要比刘闵生和沈晏还要关系僵硬吧。
他不是身为庶子先天不足,面上不显私下里总有些心虚,他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未经过一丝风雨,胡闹起来不管不顾,他跟吴怡的缘份怕是要伤尽了,没准会成怨偶也说不定。
等刘闵生和沈晏走了,沉思齐握着吴怡的手,久久的不愿意放开,“日后无论是保全儿还是保成,都不要有通房姨娘了。”
“好。”
沈晏回到刘家,本以为蓉月会被人伢子带走,却没想到蓉月也有蓉月的法子,躲到姨娘屋里,吓得像是小猫一样,可怜巴巴的,原来在沈家下定了决心的刘闵生竟也心软犹豫了起来。
刘四太太动了真火,让人进姨娘的屋子生拉硬拽,那姨娘说到底也是怕刘四太太的,也只是号淘大哭不敢多言,刘闵生双拳紧握眼睛盯着墙快要盯出火来了,沈晏见他们这样子,竟像是刘闵生和蓉月是恩爱夫妻,刘四太太和她像是外人一般,心也冷了些,沈晏到底是沈晏,杀伐绝断的人才,她与吴怡的春风化雨不同,疾风骤雨的倒也能解决问题。
蓉月还在那里哭,“姨娘,奴婢舍不得姨娘,奴婢原想是把姨娘当成亲娘的,没想到连累了姨娘,大爷,奴婢跟你缘份尽了,您只管说一声,奴婢是伺侯过您的,怎能让别人再沾身子?那人伢子不定把我卖到什么脏地方呢,大爷,您让我喝砒霜都行,可不能让人伢子领我走啊……”
刘闵生的手心已经见了血丝了,姨娘哭得快要断气了一般,满院子的人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慢着。”沈晏喝止了刘四太太手下的婆子,“太太,既然蓉月说自己舍不得姨娘和大爷……”
“大奶奶,你也要心软?”刘四太太看着沈晏。
“大奶奶,大奶奶,求求您了,不要卖奴婢!奴婢不敢有与大奶奶争宠之心,只求能有个容身之处,大奶奶饶了奴婢,奴婢下辈子当牛做马……”
“我不用你当牛作马。”沈晏挥了挥手,“常嬷嬷去找大夫熬一碗不伤身的绝子汤来。”
沈晏这话一说,一屋子哭的人都安静了,刘四太太嘴角慢慢露出了一丝冷笑。
“你只需要喝了绝子汤,从此只留在姨娘身边伺侯,我保你一生无忧如何?”
蓉月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的,刘闵生的手却松开了,就像沉思齐说的,他是不想让他的下一代也是庶子掌家,他舍不得蓉月,沈晏的话像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大爷!大爷我不喝绝子汤!”蓉月又去拉刘闵生的衣袍,“大爷,求您说句话啊!大爷!”通房没儿子,就算是日后能哄着大爷扶她做姨娘,晚景哪有不凄凉的,更不用说她从小跟着刘闵生,已经二十多岁了,不但沈晏比她年轻,沈晏的陪嫁丫头哪一个不是豆蔻年华,这就是通房的悲哀,哪怕多少年跟刘闵生在一起,私下里早有了夫妻情义,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蓉月,你也太不知好歹了,你求了你家大奶奶,大奶奶心慈给你一条生路,你竟然不领情!”刘四太太指着蓉月怒斥,“来人,把她给我托回屋子,王嬷嬷,你跟常嬷嬷一起,等会儿亲自把绝子汤给她灌下去!”
“蓉月,你听话,把绝子汤喝了,我们还有以后。”刘闵生也温声说道。
以后?还有什么以后?蓉月不说话了。
“奴婢不喝绝子汤。”她也要为自己想一想。
“不喝绝子汤——可就留不下来了。”
蓉月咬咬牙,左思右想,一边是她对刘闵生的情义,一边是自己的后半辈子,蓉月本来就是有心计的,不然也不会一个人独霸刘闵生这些年,又搅得沈晏跟刘闵生刚刚新婚就夫妻不和。
“我再给你一条路,你终究伺侯过大爷一场,喊人伢子来确实过份,不如多多的赏几百两银子,送回家去,若是愿意守着,他日我若得了个儿子,刘家四房有了嫡长,再把你接回来,若是生子就升为姨娘,若是不愿意守,另嫁他人也是可以的。”
不用跟人伢子走,日后还有可能生子,蓉月心思活动了,大奶奶就算是先生儿子,谁知道儿子养不养得活……
“奴婢愿意回家。”
沈晏在心里冷笑,回家?回家怕是就回不来了,她看着刘闵生脸上的表情,恐怕蓉月心里只是爱他,没有旁的奢望的形像,经过她这一番表演,也是荡然无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