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有一个人掀开了被子,搂住了她。
她猛地睁开眼,回忆起自己不是在现代,而是在古代,“我小日子来了,你不是在书房睡的吗?”
“你小日子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又疼了吗?”沉思齐摸了摸吴怡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指尖放在吴怡的头上,吴怡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吴怡摇了摇头,往沉思齐那边靠了靠,“今天白天啊,家里的事真多……明天六妹出嫁,大姐快要临盆了去不了,只有二姐、三姐和我送她上轿了。”
“日子过得真快,你六妹也快嫁了。”沉思齐说道,原本他很习惯一个人睡,跟吴怡同床共枕总觉得身边多了个人,如今一个人在书房睡却觉得身边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绿珠的事让你费心了。”
“只不过是说句话的事。”
“有的时候啊,主子说句话的事,对奴才就是天大的事。”沉思齐意有所指的说道,“你真的不疼了?我给你揉揉。”
“不疼了。”吴怡挥开他的手,沉思齐这种情形下的亲近,要比夫妻敦伦更让吴怡感觉到亲热过份,她干脆将沉思齐的胳膊枕到头氏下,“二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原来也有一个夏荷一样的丫头,叫吟风的,从小带着我长大,说句掉身份的话,跟我亲姐姐似的,人又漂亮又温和,对我对下面的人都好,她十七岁的时候本来说要嫁人了,谁知道忽然生了急病,一场烧发了三天,老太太和太太发了话,怕把病气过给我,把她挪了出去,那个时候我小,人微言轻的,哭闹都没有用,吟风姐姐挪出去不过七天人就没了,她要是活着,也跟夏荷似的或者是留在府里做媳妇子,或是在外面做正头娘子,也能过得快活,我啊,因为没见着她死,就想着她是像戏文里说的那样成仙了,飞走了……”沉思齐搂了搂吴怡的肩,将下巴搁在吴怡的头顶上,“我那个时候就想,等我长大了,我要人人都好……”
“嗯。”吴怡点头,有的时候男人比女人更有天真的权利,有些人甚至天真了一辈子。
“等你小日子过去了,我们要个娃娃吧,男孩像我,女孩像你,多好。”
“嗯……”
“不过呢,孩子也是缘份,像是大哥就说自己没儿女缘份,一直没有个孩子,他还说到时候实在不行过继一个我的儿子当亲儿子养得了。”
吴怡笑了,“大嫂还年轻,怎么就不能生了,再怎么样儿子还是亲生的好,大哥想着过继儿子,倒不如对大嫂好一点,我可不稀罕有个当侯爷的儿子,像咱们这样,吃凉不管酸的,太太平平过日子多好。”
“可不是。”沉思齐也笑了,“你啊,就是跟我一样的,什么侯爵之位累世相传啊,还不如做个田舍翁自在。”
“田舍翁也有田舍翁的苦楚,没准啊,人家还羡慕着咱们呢。”
“也对,我到农庄里学农的时候,看见那些佃农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确实辛苦,可是人家夫妻是夫妻、儿女是儿女,逍遥自在得很。”
“是。”沉思齐就是典型的浪漫主义者。
“你说像咱们这样多好,像我大哥跟大嫂,面合心不合的,我大嫂这人确实挺各色的,可我大哥也不对,宠通房也得有个限度,那个兰心虽是个好的,可未免有些不知分寸。”
“丫头们懂什么?都是小户人家养出来的能有什么见识?那一身的毛病,可都是爷们宠出来的,结果爷们儿还嫌弃。”吴怡意有所指的说道。
“好了,我的二奶奶,小生知错了。”沉思齐坐了起来,做赔礼状,“我不应该听说绿珠病了就没回屋直接去看她,得罪了二奶奶,请二奶奶原谅则个!”
“滚吧!”吴怡瞪了他一眼。
吴佳嫁得风风光光的,虽然没有吴怡嫁时的体面,在庶女里却是难得了,王姨娘虽坐不得正位,要在刘氏身后立着规矩,脸上的笑却是浓得化不开的,两个女儿都嫁得好,她这一生的心事,也算是完成三分之二了。
吴娇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青涩的小女孩样了,俨然精明的主妇,往来应对熟练自然,无论是亲眷还是故旧都熟捻得很,不比常驻在京城的吴凤差,嫁人果然是非常锻练人的事。
待送走了吴佳,姐妹们坐在一起闲谈,胡大奶奶一样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妹妹不必为绿珠那样的丫头心烦,我家里现在也有一位提不起又碰不得的。”
“哦?”
“这话啊,我也就是对姐妹们说一说,跟别人都没办法说,我家大爷年少的时候曾经跟世交的女儿订了亲,后来那家贩盐的船烧了,家败了,一家子都远远的搬走了,临走的时候退了亲,拿着胡家给的程仪走的,如今那一家又回来了,潦倒得都不能看了,不知道怎么找上了我家大爷,我家大爷小的时候跟那姑娘也算是青梅竹马,是有感情的,回来跟我商量着要纳了做小,我一细打听才知道,早在杭州买了宅子把一家子都安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