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说是老太太,就是我们也觉得日子过的快,我前日抱着我孙子,想着我刚生我家老大那会儿,我们家老太太抱着我家老大的样子……唉……万幸他生在老太太闭眼前,老太太总算见着重孙了,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
“唉——你们是真孝心的。”
听他们这么说吴怡莫名其妙的替欧阳氏觉得鸭梨山大,万一生出来的是女儿可怎么办啊……
沈家的人很快告辞了,吴家的人在庙里也没呆多久就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欧阳氏就见了红,好歹请了太医把胎给保住了,只是这次要彻底的静养,连床都不能起了。
刘氏也有些暗暗埋怨老太太,实在没事找事,可这话她样的牢骚她又不能跟吴宪发,只得跟吴宪说另一件事:“戒嗔大师说咱们家九丫头日后贵不可言……指的是……”
“唉,你不必多想了,无非是知道九姑娘是你的老闺女,说些好听的,想多要些香油钱罢了。”
“若是如此就好了,贵不可言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刘氏叹道。
“咱们又不指望藉着裙带关系当外戚,谁也不能逼着咱们送闺女进宫,有什么好烦的。”吴宪说道,大齐朝外戚虽然不像前明那样只能被荣养,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文官都不爱送女儿进宫。
“嗯。”刘氏却仍觉得心神不宁的。
吴怡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洗一洗就准备睡了,却见丫环们你推我我推你的像是要有话对她说似的。
“有什么事说吧。”
最后还是被丫环们称为红大胆的红袖站了出来,“回姑娘的话,如玉姐姐好像看见秀儿姐姐跟一个年轻的和尚躲在角落里说话了,秀儿姐姐还把一个包袱交给了那和尚。”
“什么?”这事可大可小,和尚也是男人,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若是真有什么……这事就大了,不光是秀儿,连吴柔也不见得扛得住。
“去年七姑娘说要去庙里住一阵,住的就是法华寺。”侍书说道。
“你们都知道了?”
“如玉看见了就告诉了侍琴一个,侍琴告诉了侍书,奴婢耳朵尖,在旁边听到的,奴婢们想着这事还得告诉姑娘一声儿。”
好么,四个人都知道了……要是再传两天估计全吴府的人都知道了,“我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第一宗就是嘴要严……”
“奴婢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也没有外人……”年龄大些的丫环们都低下了头,只有红袖敢说话……
“好了,下次遇上这种事不要乱传,女孩子名节的事可是大事。”
“是。”四个人赶紧福了一福。
“如玉,你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有没有看见你?”
“回姑娘的话,奴婢觉得没有。”
“侍书,你跟秀儿熟不熟?”
“还算熟。”姑娘们的一等大丫环就那几个,彼此之间相处的机会也多,吴柔失势之后秀儿又特别爱讨好吴怡的丫环们,侍书跟她也算是有一些交情。
“侍书,你明天诈她一诈,看看她怎么说。”
吴怡其实不是怕秀儿出事,她怕的是吴柔出事,吴柔这一年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她了,吴怡总觉得秀儿这事不简单。
虽然本朝罢黜朱理学说,独尊王明阳的心学,但是上层女性受到的束缚却没有少多少,吴柔若是出事了,受连累的是一家子的女眷。
吴柔跪在佛前,一颗一颗的捡着佛豆,每捡一颗都要念一声佛谒,她穿着石青色的褂子跪在那里,竟真的像是心如死灰了一般。
“姑娘……”秀儿掩了佛堂的门,“姑娘,冬梅被我打发走了,寿嬷嬷也睡了。”
吴柔停了捡佛豆的动作,改跪为坐,“跟我说说,觉新师傅说什么了?”
“觉新师傅说替姑娘买的地已经买妥了,寄在一位居士名下,他只说是替自己买的,那个居士也就信了。”秀儿说道。
“地契呢?”
秀儿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地契,吴柔仔细看了之后揣进了怀里。
自从发现吴府的人厌弃了自己,姨娘不是自己的依靠,靠着吴家的施舍活着或者默默接受命运的安排不是吴柔的风格。
她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这个主意。
她先是说自己信了佛,以退为进淡出所有人的视线,等待自己的作为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变淡,等待刘氏对她卸下防心。
然后她又开始寻找在吴府之外的退路,没办法,如果刘氏始终防备着她,她也要防备刘氏把她乱配人,一想到寿嬷嬷讲的那些被嫡母乱配人的庶女的下场,吴柔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想着万一真的刘氏把她乱嫁到不好的人家,她不如逃出吴府一个人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