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心中微微不平,她已经把大房里发生的事跟婆婆说了,大哥大嫂关着门打孩子,总不是什么好事,还有吴柔的事,那丫头病的蹊跷,府里有人在传是被大太太下手整治了,宋氏总觉得刘氏这是针对自己。
可是老太太觉得吴宪的能留京还进了通政司,全都靠安亲王,对刘氏格外高看,不管自己怎么说都装聋作哑,实在太过偏心。
刘氏心里把应该说的话在路上已经琢磨过一遍了,此时在心里又过了一遍,她眼泪来得也快,“婆婆这么一说……我道……”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一撩裙子跪了下来,“这事原不应该瞒老太太,可是媳妇总觉得老太太病刚好不忍让老太太再忧心……”
刘氏把吴承业偷看禁书的事小心翼翼地说了,“我一时气愤,把孩子们叫过来都打了一顿,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这事你做得对,宪儿和鸣儿小的时候我也没少责打他们,玉不琢不成器,庄户人家也知道棍棒底下出孝子呢,只是你不应该连怡丫头都打了,娇滴滴的女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哦,万一打坏了,吓着了可怎么是好?”
“是媳妇想的不周全,请老太太恕罪。”
“唉,你们年轻人脾气上来欠考虑也是有的,来人,把怡丫头抱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吴怡一听说老太太那边请,就知道大约是因为刘氏打孩子的事,希望老太太不像红楼里的贾母一样,一听说儿子“教育”孙子就立刻不管不顾地维护,要按她说,宝玉挨打纯属自找,吴承业挨打的理由放在现代却有些说不通,在古代也是管教有些过严了。
还有,刘氏如果不是“博览群书”,吴宪不是“博闻强记”他们俩个怎么可能一听说那句话就马上知道了出处呢?可见他们这两根上梁也不怎么正。
吴承业唯一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到处去说,此时她还不知道吴承业对于上山造反做大当家的远大规划呢,要是知道的话准会说刘氏做得对。
吴怡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要再混下去,可是要怎么才算不混下去却没有什么章法,她学习琴棋书画也算是认真,先生教她也格外用心,可是她除了对下棋很有天赋之外,别的——真的是学好了也只不过是个“匠”,也算是符合时代要求了,都说某某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史上又有哪个女画家有传世之做?
还不如词人呢,至少有两个出了名的出词人。
女子终究没有机会去看真正的名山大川,去行万里之路,见识窄了,自然有了局限。
她一路上胡思乱想着到了正院,老太太一见着她就心肝啊肉啊叫个不停,说实话吴怡有点吓到了,她跟老太太关系真的很一般,就是觉得老太太长得很慈祥,只是眼神有些过于犀利了一些,虽然是血脉亲情,但是也得有时间相处啊,更不用说她是现代的灵魂了。
说真的她真正当做亲人的就是刘氏和兄弟姐妹们了,连吴宪都差一层。
老太太自是先看了吴怡的手,吴怡的手伤的不重,又上药及时,只是有些肿,“哎哟,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那起子混帐行子,得了主子的令就敢可劲儿折腾孩子,也不想想孩子还小呢。”
吴怡再傻也能听出老太太这话说的不对劲,更不用说心思玲珑的刘氏了,可是刘氏能说什么?
吴怡垂下眼帘,老太太这是要拿她做筏整治刘氏,不用说刘氏一直是疼爱女儿的好母亲,素来行事都让吴怡佩服,可以说是吴怡在古代最佩服跟真心喜爱,甚至心里面当成半个母亲的人,就算是站在陌生人的立场老太太都做得不对。
刘氏对老太太一直很孝敬啊,可是老太太说翻脸还是翻了脸!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我知道太太是想让我学好。”吴怡小声说道。
老太太笑了,她摸了摸吴怡的头,“好孩子,真的是好孩子,刘氏,你很会养女儿。”
刘氏有点摸不清老太太的想法了,刚才说了一句让她胆颤心惊的话,又说她会养女儿……“怡丫头笨得很,只是心是好的。”
“凤丫头嫁了以后我一直觉得身边空落落的,没个着落,原本想着祖哥儿娶了媳妇,我能帮着你调*教新媳妇,谁知道又出了岔子,我看怡丫头不错,你把她留在正院陪我吧!”
刘氏一听老太太这么说,脑袋嗡地一声,老太太这是对她在表达不满呢,她看了眼宋氏,原本搞不清楚状况的宋氏在听老太太说把吴怡留下来陪老太太,立刻抿嘴乐了,都知道大嫂最是护犊子,留下吴凤和吴承祖那是没法子,把吴怡也抱到正院养,那是挖刘氏的心头肉。
老太太不言不语的,心里对刘氏的不满已经很深了吧,这才想出了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