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发现夫子是反派(97)
圣人眼睛一眯,认出这是朝中最为崇敬柏遗之人。
于是不轻不重地说道:“爱卿有理。”
“便点百军前去查看吧。”
“是。”那人似是松口气,神情激动地回到原位。
又有一人问道:“那派何人带领?”
圣人面上却露出犹疑,随手指道:“窦爱卿去罢。”
其余人暗骂,又是窦赋修,走了个柏遗,来个窦赋修。
这官场还混的下去吗?
窦赋修早已料到,或者说这也是他算计的结果,出列躬身道:“臣领命。”
*
因这一事,宫中比上之前更为规矩,宫婢进屋打扫也死死垂着头,硬是不敢有多的动作。
周覃学着殷姝斜躺在软榻上,舒服地纾了口气,随即拿过旁边的牛乳糕吃个不停。
要说不说,这宫中糕点做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不愧集天下名厨。
见殷姝垂头抄佛经已有一个时辰,她想了想道:“听婢子说,近日御花园成了人人避之不及之地。”
殷姝头也不抬,“此事过后,宫中应当会平静些。”
周覃颔首附和,咽下一口道:“其余贵女应是吓得不轻,连着几日不出房门。”
那日殿中露华浑身血肉模糊,她们虽受大族培养,却也极少见过如此骇人之象。
她叹了口气,后宫便如状似平静的湖泊,实则内里暗潮涌动,但凡有人投进一颗小小的石子,便旋即骇浪擎天,吞人性命。
莫言她们,即使是殷姝,不过是钓者随意摆弄的鱼饵。
“还有一事,申晏传信来,殷家家主率举家搬来京中,算算日子,今日该到了。”
殷姝笔一顿,即刻在洁白纸卷留下墨点。
终究抬起头,看向周覃,“全家吗?”
周覃点点头,随即疑惑道:“我本以为姑母不会来此的,毕竟她一向不爱沾染这些俗事。”
殷姝蓦地想到如今身在黄寺的图澄大师,若是他知晓母亲来京中,会如何呢。
又暗笑自己这想法可笑,纵然两人年少有故,如今一人为大族主母,一人为大襄圣僧,过往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
周覃一直观察殷姝脸色,本欲说当前殷家状况,想想又罢了。
如今他们在宫中,不知何时才能出宫,殷家如何也不用殷姝担心。
正想着这,外面便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殷姝与周覃对视一眼,殷姝便搁下笔到外边瞧瞧情况。
也是熟人,掌事姑姑瞧见殷姝出来,便含笑朝前走几步,示意后边奴婢些将东西一一呈上来。
殷姝晃了一眼,尽是珍珠头面、云锦布匹些、人参等药材。
“近来皇后娘娘头疼,不便教导您与诸位小姐,又体谅小姐们离家已久,便命奴婢准备些礼品,送诸位小姐归家。”
因八皇子一事,其余贵女年轻不大,皆吓得心惊肉跳,现下听着能归家,自是个个喜形于色。
殷姝眉间一动,感到一点不同寻常。
皇后本打算召她们进来是为选太子妃,如今送她们出宫,显然心中已有所抉择。
可在宫中这段时间,皇后从未考校过她们。
只有……
殷姝想到这里,目光不由看向周覃右边屋子的主人。
她穿着浅红色缠枝莲花宽摆裙,明艳端庄,如姣花照水,不愧是京城大族养出的世家女儿。
正是那日凤仪宫中众贵女之首。
似是察觉到殷姝的目光,她蕴着慧气的眼眸朝殷姝看来,两两相视,瞬时错开。
殷姝知晓,她也听出来了。
*
待众人收拾好行李,由掌事姑姑送至宫门外,殷姝脚步一顿,回首看向飞雪纷纷洒洒罩起的千层殿,复合上的赤红门扉,将宫内一切隔绝于世,听不见这世道的怨言载道。
周覃撑着油纸伞替殷姝遮雪,说道:“阿姝,我暂且不与你去殷家了,我先去驿站同狗晏商量些事。”
“若是夫子有事,定要通知我。”
周覃见殷姝难以掩饰的担忧,缓缓点头。
如今情况尚不明朗,先不与阿姝说,免得她担心。
于是殷姝目送周覃驾马朝驿站赶去。
她迟迟未动,直至肩上落满白雪,她才回过神,朝着自家马车走去。
殷家今日举家搬往京城,正是大办宴席之日,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宫中提前告知各府,殷家也留心派了马车来接殷姝。
如此风雪日,殷姝走回去怕是落下风寒。
瞧见马车旁候着的仁禾,殷姝一怔:她满脸焦急,探头探脑地看向宫门这边,见殷姝来了,高兴地撑着伞冲过来。
嘴上埋怨道:“女公子怎的不撑伞?”
空着的手赶紧替殷姝拂去肩上的白雪。
拂着,眼眶便红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