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魏青松向裴清殊行了一个大礼,“臣知道皇上仁慈,臣说这些话,或许是多此一举了。不过希望皇上能理解臣为人父母的心情。”
“当然。”裴清殊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舒服。
他正想扶起魏青松,却见魏青松仍然低头跪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裴清殊不解:“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魏青松艰难道:“皇上……臣,向来疼爱小女。不过万一有一天,要在襄仪母子和国家大义之间取舍的话,臣也不想让皇上为难。”
裴清殊鼻子一酸,明白了魏青松的意思:“你这又是何苦?”
“还请皇上答应老臣,切莫因为老臣之故,耽误了江山社稷,否则老臣万死难辞其咎!”
“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就算当真如你所说……”裴清殊不想这样说,却还是不得不说:“朕也会以大局为重。”
“谢皇上……”魏青松缓慢且郑重地向裴清殊磕了一个头。
……
从雍定十年开始,吏部便在裴清殊的授意之下,在授官之时尽量避开父子同属一个衙门的情况。
虽然没有推出明确的政策,可是好几个大臣在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运作”之后,都找到了裴清殊这里来。
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裴清殊都没有见。
第二次来的时候,裴清殊就直接问他们,他们的官位是皇位还是怎么的,还需要儿子来继承?
那几个大臣吓得膝盖一软,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之后也不敢再来了。
雍定十一年十月,朝廷正式颁下诏令,从雍定十二年年初开始,除有皇命特授之外,全国上下禁止父子等直系亲属在同一衙门办差。
原先在同一衙门的父子,暂时保留其职位,待雍定十三年官员例行考评之后再进行调任。
因为有之前一年多时间的缓冲,改革进行得相对来说还算顺利,不过上上下下的怨言总是免不了的。
毕竟这一项新政只是给寒门子弟提供了更多、更公平的机会,对世家子弟来说却是几乎没有一点好处。
但是反对这项新政的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有的人胆子大些,敢和朝廷正面刚,直接就敢请辞,或者告老。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有点权势的人。不然那些低级官吏就算请辞的话,也起不到什么向朝廷宣泄不满的效果。
几本辞官的折子送到裴清殊的御案上之后,裴清殊准了其中几个他早就看不大顺眼的老顽固。
还有几个只是一时没转过弯儿来,但自身很有才华的官员,裴清殊就暂时将他们的折子压了下来没有处理。
比较来说,这样敢直接辞官的人,已经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了。有些胆子小的,根本就不敢这样做,只能三五成群地在背地里抱怨几句。
要让他们为了此事而造反吗?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让他们拿什么来造反?
当今皇帝登基十余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大齐的所有精兵,早已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所以这些人就算心怀怨气,但也只敢嘴上说说,连写都不敢写。
毕竟有“天道会”的前车之鉴在,一旦写了什么对皇帝不敬的文章,就有可能掉脑袋,甚至连累全家,傻子才会这样做。
与此相反的是,在裴清殊的老师卢维的影响下,数百名江南学子纷纷提笔,盛赞当今圣上的这一“德政”。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那些对新政表示不满的官员,便更加不敢在公开场合发声了。不然的话,他们很容易就会被扣上一顶“假公济私”、甚至“心怀不轨”的帽子。
和这些人比起来,有些人倒是想的比较开。
比如娴贵妃的父亲钟太医,因为有女儿的提醒,他早就预感到了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所以新政颁行之后,他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并且还向娴贵妃提出自己半年后便会告老。至于他的儿子小钟太医能走到哪一步,他也完全不会强求。
其实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医,钟太医早就觉得累了。比起在宫里们给贵人们开一些不温不火的太平方,还不如在京城里开一家医馆,那样能够帮助的病人更多。
或者,就沾儿女的光,在家里享享清福也没什么不好的。
娴贵妃见父亲想得开,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裴清殊不想让这件事情在朝中发酵太久,眼看着这项政策基本落实下去之后,裴清殊便又以一道新的旨意,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他打算重新修订《大齐律》。
律法乃是国之根本。想要修订律法,没有个十年八年、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是绝对完成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