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芳年嘴边的话急急地咽下去,她可是想了足足十来个说服他的理由。他答应得如此干脆,把她噎得咳嗽了几声。
她想不到七王爷这般爽快,那么她应该试着提进一步的要求,
“王爷,我刚才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几个下人。敢问府里的下人,哪些是归我管的,哪些是听我使唤的?”
“你想把持本王的内宅?”
这是显而易见的,芳年心道。不过话不能说得如此直白,她斟酌回道:“王爷,我是您的王妃。”
虽无三媒六聘,问名纳吉,但她确实从正门进了王府,整个邑京都知道她是新的七王妃。身为正妃,掌管王府内院天经地义。
他冷眸微垂,她倒是有张利嘴,说得也没错。
“准。”
芳年一直悬着的心落到实处,她没有料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今天的七王爷这么通情达理。她还以为争到王府的中馈,要颇费一番心思。
“…王爷…我说如果万一,将来王爷病好了,能否放我带着嫁妆归家?”
病好?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自断子孙根,不然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此毒。此女入了他的门,还想着离开,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的胸中陡然充满愤怒,连他自己都觉得怒火来得莫名。曾几何时,他会在乎别人的想法。那些对他有二心的人,早就成了地底的魂。
要是换成以前的他,眼前的女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哪里还能站在他的面前讨价还价。
芳年的心一沉,暗骂自己激进,见他今日好讲话,就不怕死地得寸进尺。她正想着要如何圆过去,就听到男子似乎哼了一声。
“嫁妆?”
利刃般的薄唇挤出两个字,语气瘆得人发慌,仿佛她说的话多么地十恶不赦。与此同时,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那是一种淡淡的嘲弄。
芳年低垂着头,她就没打算瞒过他。他可是派了人在府里监视自己,哪里不知道嫁妆都是假的。
“回王爷,我进府带了七十二抬的嫁妆。祖母掏光了我们傅府小半的家底,才凑出来的。”
“是吗?”他不怒反笑,笑容令人发寒,“那些石头,是你们傅府小半的家底?本王竟不知道,何时石头也能充作银子?”
芳年被他揭穿,倒没怎么慌乱,努力平静道:“全邑京的人都看到我带着丰厚的嫁妆进府的,我那七十二抬嫁妆骗不了人,有单子为证。里面全是真金白银,奇珍异宝,绫罗绸缎。”
她轻声细语,声音虽小却理直气壮,言之凿凿。就算低着头。他的脑海中却也能想像她此时的模样,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神采明艳。这般神情,不仅不让人心生厌恶,反倒令他感到难得的愉悦。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日子,情绪的波动都没有与她认识短短一个月多。
这个女子,对自己的影响超出他的想像。
“这就是你要掌管本王内宅的原故?你想中饱私囊,填满你那几十个大箱子?”
芳年不吭声,她总不能不怕死地回答是。
约是过了许久,久到她的脖子都垂得发酸。男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若你真有本事填满,自然归你。”
太好了。
芳年暗喜,她疑惑他今天的好讲话,就算是刚刚似乎动了怒,可不到片刻,怒火就没了。自他们认识以来,他的态度捉摸不定,鲜有如此和善的时候。
不过,此时不是细究的时候。她得到满意的答复,已经很知足。
她不急,一步一步来。
“多谢王爷,王爷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容我告退。”
见利起心,一达目的就抽身。这女子,恁地无情。
他眼皮盖住眸子,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这个滚字听得芳年一抖,心道姓元的莫非疯病又要发作。她赶紧当没有听到的样子,快速地退出屋子。她一走,元翼一拍桌案,震散了结实的檀木书桌。
隐一如黑夜暗灵般现身,跪在他的面前。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除了隐七隐八,另派隐五隐六保护王妃。”
“是。”隐一虽有疑惑,面上半分不显。他搞不懂自家主子为何盛怒之下,还想着保护新王妃。
“国师府那边还有什么发现?”
“回王爷,国师府的下人们又抬出一具女尸,属下偷偷跟着。看到他们依旧把女尸弃在荒林,用火焚烧。”
元翼的脸变得森然,眼中寒光毕现,“可曾看清女尸的样子?”
“他们十分警觉,属下不能近身。观其衣着,和前两具女尸一样,像是前次进宫的秀女。”
前次进宫的三十多岁秀女,国师挑选中四位疑似福星之女。其余的都交由晟帝,她们都是京官世家出身,身世不错。晟帝一连册封了二妃四嫔,还有五个美人,剩下的都充做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