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吭声,傅老夫人像是想起什么,提到七王爷,“说起来,七王爷一直在寺中修行,那真是天下难有的痴情男子。只可惜咱们来过几回,也没见过王爷的面。”
女人对于痴心不二的男人,有别样的情怀。纵使年老如傅老夫人,也不妨碍她心生向往。
芳年的手一顿,想起这几次见过的男子,别扭着道:“祖母,王爷身份尊贵,哪是我们轻易能见到的。”
“那倒也是。”傅老夫人赞同。
京中不知有多少人家,都盯着七王爷的后院。无奈王爷对王妃矢志不渝,加上常年住在寺中,她们无从攀起罢了。
要是…
她摇摇头,自家府上的姑娘还是别想吧。光是出身一项,就不太够资格。
陵阳侯府的二小姐一直没有议亲,说不定侯府也是有此打算的。成二小姐长得似七王妃,成算比其它人都要大。
傅老夫人这般想着,觉得陵阳侯夫人来寺中,应不止是为侄子祈福。
但别人家的家事,她不便多加揣测。
此时,芳年对于七王爷痴情汉的身份,起了浓浓的怀疑。一个那般冷血无情,性情捉摸不定的男子,实在是难以想像他深情的模样。
或许他的温情只给了他的妻子,别人无缘得见吧。
傅老夫人被她捏得舒服,渐渐打起盹。收拾东西的沈婆子放下手中的活计,轻步走过来,小声地道,“三小姐,老夫人该小睡一会了。”
芳年也瞧出祖母的困色,会意地点头。
沈婆子扶着傅老夫人躺下,芳年蹑手蹑脚地出去。
她的屋子里,三喜已把东西归置完毕,正在隔壁帮着芊娘整理。
这是芳年授意的。
床铺叠得十分的齐整,该收好的东西都装进箱笼中。珍华的丫头小寒小声地问好,告诉她三喜在芊娘的房间。
她点头,表示知道。
傅珍华正靠坐着,手中捧着一本经书,眼神往她这边瞄了几下,也不知那经书究竟看进去几页?
“芳妹妹这是去了哪里?连三喜也不带,虽说寺中都是出家之人,但全是男子,总该避嫌。”
“大姐慎言,佛门圣洁之地,怎能容你这等污浊之心?你自己心中污秽,看待他人,自是以为别人与你一般无二。”
“芳妹妹…”傅珍华丢下手中的书,骇然色变。
自小到大,芳年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如此刻薄的话。
她的手抖起来,她一直不敢去深思的问题又冒出来。那晚,芳年到底是如何爬上来的?
怎么像变了一个人般?
莫非…
她打了一个寒战,看向芳年的眼神,犹看鬼魅。
芳年用眼神示意小寒出去,小寒看一眼自己的主子,珍华自然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默认芳年的意思。
小寒出去后,芳年站起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傅珍华。
“大姐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傅珍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故作镇定。
芳年朝她走去,“你说心虚什么?大姐,你看看这佛门净地,处处都有神灵,他们在天上盯着,看着有人行善,看着有人作恶。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则都被佛祖看在眼里。佛祖心明如镜,惩恶扬善,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真报应到你的头上,你躲都躲不掉。”
傅珍华被她语气中的森寒惊得差点尖叫出声,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眼神胡乱地张望着,意图看出哪个角落里站着神明。
“别看了,佛祖已把你作的恶记在功过簿上,等时机一到,你的报应就会降临。”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没有…什么报应…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芳年已走到她的根前,俯视着坐着的她,嘴角勾起冷笑,“会的,你的报应不会太远。”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不幸的婚事就是最大的报应。前世里,就算自己不明真相,傅珍华也遭了报应。
而自己,许是佛祖弄错了,给了她一个无望的亲事。所以佛祖最后查清楚,决定还她另一世,开始另一种人生。
芳年想着,似乎窥到自己重生的原因。
傅珍华被她的气势骇得无法动弹,这般强势尖锐的堂妹,像换了人一般。
“你是谁?你不是…芳妹妹…”
“大姐,你看清楚,我就是芳年。我若不是自己,那我是谁?”
她就是自己,只不过是多了一世的记忆。无论是谁问起,小至幼年捉弄胞弟,大到年长后识字习文,桩桩件件,她能悉数道来。
谁来质疑她,她都不怕!
傅珍华惊恐地摇头,“你…是人…是鬼?”
“你猜?”她的脸变得诡异,泛起神秘的笑容。
“啊!!”傅珍华没能忍住,惊惧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