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二十掌全打完,她的脸已肿胀如猪头,嘴角渗出血丝。
李氏被人丢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有一颗牙齿。她顾不得疼,唔着声音救饶。
芳年冷冷地看着,“你也一大把年纪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长点记性。要是再有下回,恐怕就不止掌嘴而已。”
李氏哪里不知厉害,看来伍小姐不仅不是个不知事的,而且还是个心黑的。她肿着脸磕头,心里咒骂着,诅咒伍小姐进宫就失宠。
马婆子提着她,赶她出了将军府,她跑得比兔子还快,就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芳年没有挑到合意的丫头,被李氏一搅,觉得在外面买人不知根底,怕买到包藏祸心之人。
恰巧此时,傅家送的人到了。
对于自己的娘,芳年自是放心的,将人收下。
蒋家一家四口,夫妇二人加一儿一女。女儿年纪正好,可以做丫头。芳年合计着,不如就她,赐名五福。
五福磕头谢恩,顶了原来四喜的位置。
想到四喜,芳年就随意问了送人来的卢婆子,不知四喜嫁到哪样的人家。
“娘娘,夫人担心娘娘的身体,一直没有说。四喜对娘娘起了异心,自知有愧于娘娘,送回去的第二天,就悬梁自缢了。”
三喜脸一白,看了芳年一眼。芳年微眯着眼,四喜有野心,怎么可能会自尽?不过,她却不会追究,无论四喜是怎么死的,总归是有亲人在替自己挡孽。
她垂下眸子,“倒是可惜,我还以为她一心想做姨娘,有心成全她。”
“娘娘,您宅心仁厚,是她不知惜福。跟了您这样的好主子,还不知感恩,是她没福气。”
卢婆子是混迹内宅多年的老人,夫人也是个明白的。当初娘娘命人把四喜送回去,还留下那样的吩咐,分明就是说四喜不安份,在王府里面可能有了背主的心思。就算四喜不自尽,以夫人护短的性子,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这事一问一答间,就算是揭过。芳年不再去提,命人安顿蒋家一家人。卢婆子把人送到,娘娘已收下,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于是行礼告辞,回去向自家夫人复命。
她一走,芳年沉思着,慢慢地开口,“你说四喜可曾后悔过?”
前世里,四喜虽然死的早,却也过了四十。她不相信四喜会愧疚,真愧疚的人不会临走还想着侍候王爷。
三喜不知为何,突然就跪了下来。
“娘娘,她是她,奴婢是奴婢。只要是娘娘吩咐的,奴婢半个不字都没有。”
“起来吧,我知道你忠心。”
芳年淡淡地开口,她不想自己的身边再出现第二个四喜。前世里的记忆有时候不能做数,本以为忠心不二的四喜还不是有异心。
她不希望三喜再让自己失望。
三喜站起来,垂首立着。她虽不是很聪明,也知道事情深浅。自家小姐不再是一府主母,而是天下之母。
身为皇后的心腹,她坚决不能有二心。
她打定主意,新来的五福自己要好生敲打一番,以免重走四喜的老路。
不等她去敲打,蒋家夫妇就已对五福耳提面命,以后只忠心娘娘一人,就算是在陛下面前,也只认娘娘一人为主。
这是傅二夫人亲口交待过的。
蒋家一家被安置在后院下人房,占了一个独立的屋子。一家人对小姐千恩万谢,发誓要好好侍候小姐。
将军府的侧门处,不知何时站着一男一女,看不出来真实的年纪,估摸着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男的高大儒雅,女的温婉秀丽。两人也不让门房通传,就干等着,眼睛盯着府里的大门。
伍将军回来时,抬眼就看到他们。
他微弯着腰,朝着走在前面修长的男子,低声道,“陛下,是宛月的父母。”
元翼点点头,抬脚迈进府里。
伍将军则转向那对夫妇,故人相见,千言万语都不知从何说起。
“大将军,我们来,是带宛月回去的。”那男人开口,语气平静。
夫妇二人已经知道女儿身死的消息,当初让她跟伍将军进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连先生,宛月…”伍将军低喃着,语气沉痛。
“我们知道,她已经不在了。她是个好孩子,自打知道家里的事情,就一直想亲手报仇,怎么劝都不听。人各有志,仇人已死,她求仁得仁,但愿她来生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平安喜乐。”
说话的是宛月的母亲,连夫人与丈夫一样的平静。
早在宛月离家时,她与丈夫就知道,这个女儿,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收到女儿的死讯,她并不惊讶。或许结局早就料到,夫妻二人当即就决定进京一趟,把女儿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