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眼窝子活,国师这一娶妻,朝中人心浮动,怕是…”傅万里没往下说,朝中的事情,不宜在后宅多言。
“待会晚膳时,娘肯定会提起这事,左家行事过份。我们傅家可不是随人捏的软柿子,少不得要理论理论,讨个说法。”
“是这个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邢氏附和着,这关乎到傅府的体面,要是任由左家娶了平妻,傅家人的脸面往哪里搁,傅家的姑娘还不被人给说得一文不值?
晚上两房在怡然院用膳时,傅老夫人果然提了这事。
她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你们一个是芊娘的父亲,一个是二叔,且说来听听,此事要做何计较?”
“娘,不过是娶个平妻,还是董大人家的孙小姐,算起来。我们傅府也算是和董大人有了交集。让芊娘和董家小姐好好相处,娥皇女英,说不定还是美谈。”说话的是傅万程,照他看来,国师一成亲,元氏皇族说不定和前朝一样,一夜之间就灭得个干干净净。这天下,终究是国师的。
而董辅国是国师的亲信,极受看重。等董家孙小姐入了门,芊娘和她走得近,不失为一个助力。
傅老夫人觉得心口忽忽地疼,这是一个四品官员能说出的话,难怪老二越发不愿亲近自己的大哥。老大这些年太不像话,不务正业,只顾着钻营。
她捂着胸口,转向二儿子,“老二,芊娘唤你一声二叔,你来说说。”
傅万里皱着眉,他觉得大哥的话十分的不妥,要真是想攀附上董大人,有一千个一万个法子,为何连做人基本的风骨都没了。
“娘,芊姐儿是大哥的女儿。自古儿女们的事情,有各自的亲娘老子做主,儿子虽是二叔,但不能越过大哥。但大哥有一言儿子觉得不妥,我们傅府,要真想攀上董大人,可用其它的法子。”
傅老夫人紧喘了几口气,心越发的沉得厉害。两个儿子不睦,竟到了这样的地步。老二言语间半点不想沾手,老大只想着谋求官途,连女儿的死活都不顾。
都说树大分枝,她一直以为,傅家子孙干净,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为了两个儿子,她年轻时耍尽手段,府里一个庶子庶女都没有。
结果,偏偏就是嫡亲的兄弟俩,形同陌路。
“好,你们都不管芊娘的死活,老婆子我还有一口气,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姑娘被人欺负。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傅家宁愿多养一个和离的姑奶奶,也不愿被别人踩着践踏!”
“娘,哪就要和离了?芊娘是嫡妻,左家没有不认。”卫氏嘟哝着,她可不愿意芊娘和离归家,坏了自己珍姐儿的名声。
傅老夫人抓起面前的筷子,朝她丢飞过去,惊得卫氏张大了嘴,尖叫连连。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纵着珍姐儿胡来,芊娘能嫁进左家吗?她再是庶出,不是从你的肚皮里爬出来,那也是傅家的姑娘,由不得别人作践!”
傅老夫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沈婆子忙替她抚着胸口。
傅万程和傅万里兄弟俩都站起来,忙命人去请大夫,左右一起扶着母亲去内院。傅万里回头朝邢氏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先回去,他们兄弟俩肯定要好好陪陪老母亲。
很快老大夫匆匆赶来,煎了一副安神汤给老夫人,老夫人缓过劲,留下自己的儿子们。
邢氏眼看着卫氏离开,自己索性跟着出了怡然院。
卢婆子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提着灯笼,朝二房的院子走去。二房离怡然院远些,得绕过府里的园子。
傅府不算大,主分东西两院。怡然院居中靠后,二房在西,大房在东。两房之间有一个小园子,比不上其它府邸的那么大。
邢氏和卢婆子刚穿过园子,迈进自己的院子。突然,前面出现一个黑影,黑影弯着腰,“傅二夫人,我们王爷有请。”
卢婆子惊得差点丢掉手里的灯笼,邢氏亦吓了一跳,听到王爷两个字,忙按住卢婆子。
“敢问你主子可是七王爷?”
“正是。”那黑影很快消失了。
她皱着眉,不明白七王爷怎么会来找自己,还挑这么一个时辰?而且方才那报信的人,连七王爷在哪里都没有说,她去哪里见七王爷。
卢婆子举着灯笼四处照着,猛然看到不远处的屋子似有亮光。
“二夫人,您看三小姐的屋子?”
邢氏顺着她的手望去,正好是芳姐儿出嫁前的屋子。自芳姐儿出嫁后,屋子就空置着,无人居住,现在却灯火昏黄。
她心一凛,快步走近。停在门口叮嘱卢婆子,在外面等着,自己推门进去。
屋内,圆桌旁,坐着的正是七王爷。他一身的墨衣,修长的手指玩转着手中的杯子,仿佛自己才是屋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