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因此才会说一些其他的话，来缓和自己的紧张。

苏槿顺势摇摇头，“不太清楚，那是什么？”

鹿尧见他没有任何不耐烦，甚至还很认真的听自己说话，紧绷的表情慢慢缓和了下来。

“就是那种，一条生产线，许多人坐在一起，装配件，装好一个，就算一个的钱。我家就我一个小孩，在我们那里的县城里，日子过得还挺温馨的。直到我小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家那边忽然开了一个滑冰场，我爸妈带我去玩，就在那里，我遇到了我们市里花滑队的教练，他说我是个好苗子，跟我爸妈商量，让我去学花滑。”鹿尧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后来呢？”苏槿温声问。

鹿尧目光看向远处的海平面，回忆道：“可能我确实有些天赋吧，但一开始的时候，我爸妈还是很犹豫，因为听说进入市里面的花滑队的话，以后就不能去读书了，虽然将来还可以，但肯定跟一般孩子的成长是拉开了距离的。所以他们两人商量了好久，还来问过我，是喜欢花滑还是念书。”

“你选了花滑？”苏槿肯定的问道。

鹿尧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苏哥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苏槿：......傻孩子不是我厉害，这不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吗。

“对，我选了花滑。因为我发现我一站到冰面上的时候，就有一种特别兴奋的感觉，很开心，就好像，好像我本来就应该站在那里。”鹿尧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会的词太少了。”

“没有，你说的很贴切，我能感受到。”苏槿笑笑，“就像是我一走入镜头里，听到打板子的声音响起，跟角色融为一体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经历了另一个世界的我的人生一样，只要可以，我能拍一辈子的戏。”

鹿尧重重的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要是可以，我能滑一辈子！”

苏槿对他微微一笑，“是的。”

得到了苏槿的共鸣，鹿尧脸上渐渐的露出明快的表情。

“后来我果然没有让教练和爸妈失望，从市里到省队的那时候的少年组各大比赛，都拿到了奖牌，我爸妈也慢慢的就完全放下心来了，一直到我进到了省队——”他顿了顿。“然后我发现，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但我一点都不害怕，你知道吗苏哥，我没觉得有压力，我甚至很开心！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那时候在少年组的各大比赛已经不太会觉得激动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滑那些内容，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一上冰，我就知道，这一次，又是我赢了。”

苏槿想了想，也是，天才总是孤独的，泯然众人的。

“你是在省队遇到成飞翔的吗？”苏槿问。

鹿尧愣了一下，随机摇了摇头。“不是，他没在省队里待过。”

苏槿这才想起来，成飞翔一开始是在俱乐部滑的，他参加过许多的国际赛事，走的也不是俱乐部的名额。

“但我在省队后没多久，就见到了他。”鹿尧笑笑，不过这个笑容有些淡淡的。

“在比赛场上？”苏槿明了。

“嗯。”

——

“成爷爷和我爷爷不一样，我父亲那个样子，我爷爷对他非常失望，所以对于我，总是有些亏欠和愧疚在里面。而我，现在是叶氏集团的掌权人。”叶惟希对成飞翔淡淡的一语中的的说道，“你和我，也不一样。”

成家不是只有成飞翔这一个孙子，成氏现在做主的也不是成爷爷。

而是成飞翔的父亲，成伯父可跟叶文则不是一类人。

是叶惟希也很敬佩的前辈，当初叶惟希刚进入商圈，成伯父看在两家的交情，和对这孩子的一些欣赏怜爱，于是就多照顾了叶惟希很长一段时间。

“成伯父的手段，你自己也是清楚的。”

可以说，叶惟希早期的时候，从成飞翔的父亲身上学到了许多手腕。

成飞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知道，但你也应该清楚，我对家里那些东西根本不感兴趣。我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难道还愁抱孙子不成？”

叶惟希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哥哥是你大伯的孩子，你大伯去世的早，你大伯母丢下孩子自己改嫁了，你哥哥就让你父母抚养长大的吧？”

“那我爸妈也是把他当亲儿子养大的啊。”

叶惟希已经懒得和这个家伙说话了，他们这样的家族，重亲情，但也更重传承。

尤其是成飞翔的父亲，叶惟希也算是比较了解那个严肃冷漠又古板守旧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