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脚步一顿,抬手摘掉他发间的树叶,“可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时潜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视线定在他指尖飘落的那片树叶上,忽然笑了:“今日是我这么久以来最高兴的一刻了。”
“炸了炼器室还高兴?”青年敲了敲他的脑袋,收回视线,加快了步伐:“快些,你嫂嫂不知你在哪,还在到处找你。”
眼见青年越走越快,时潜立刻就想要追上去,然而无论他怎么加快脚步都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大哥……”
时潜脚下一滑,摔倒在枯木落叶之上,枝叶脆响,与似乎从很远处吹来的风声灌入耳里,带来重重幻听,重叠的时光在这声音中再现,少年面上的悲恸褪去,转为迷茫。
他看了看满手泥叶:“我怎么在这?”
“子稚?”
少年惊愕抬头,“嫂嫂?”
“你在那里干什么呢?饭已经好了,快来。”
时潜神色怔忪。
“愣着干什么,来呀。”
“嫂嫂……”
少年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又似乎没有,有股冲动顶在胸口,催促他站起抓住眼前的年轻妇人,可他动作却又似乎不得章法,摔了好几次才终于爬了起来,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泥污,朝笑容柔美的少.妇跑了过去。
“你这孩子,又弄得一身泥。”
妇人叹了口气,绣花的手帕按在他的脸上:“看你这模样,回去可要被你大哥罚了。”
少年满不在乎一笑,脚步已变得轻快:“大哥也就是说说,他舍不得罚我。”
妇人刮了下他的鼻尖:“就你最机灵。”
少年嬉笑:“懂子稚者,大嫂也。”
妇人被逗笑,“那你可知,今日晚膳是何菜色?”
少年心中又不祥预感:“……什么?”
“苦灵瓜宴!”
少年像是已经将那味道吃进了嘴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嘀咕:“我最近没做错什么事啊……”
妇人笑:“真的?”
少年一时心虚:“真的啊……”说完立即撒娇:“有您求情大哥肯定不让我吃那了,您发个话呗。”
妇人伸出一根手指:“我求情了。”
少年眼睛一亮:“只有一个菜是苦灵瓜?!”
妇人含笑摇头:“只吃一周。”
……
少年从时潜身体里走出,快活地跟上妇人脚步,渐渐离开他的视线范围,秋风刮起落叶,带走了一整段时光。
时潜失神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定定站在原地。
“时知临!”
时潜抬眸,锦衣玉冠的少年掠过树间,飞落在他身前。
“谢升。”
“好端端的叫我谢升,让我猜猜是因为什么。”锦衣少年笑眯眯地展开一把折扇,悠然地扇着风绕着他踱步一圈,然后用扇面遮住半张脸,在他耳边悄声道:“是不是昨日赵姬说更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小公子?”
锦衣少年见他不为所动,惊愕挑眉:“你竟然不骂我‘放屁’,奇也怪也!”
时潜任由锦衣少年打量,分毫不动。
“时子稚?”锦衣少年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时子稚?时知临?时小王爷?”
风再起,卷起落叶,掀起草木浪潮,时潜目光微动,抬眸看向眼前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扬眉:“终于理我了?”
时潜手指一动,手里的枯叶犹如利刃,朝一个方向飞去。
“唧呀!”
随着这声叫喊,锦衣少年笑意凝滞,随浪潮消失在风中。
时潜定定立在原地,好一会儿后,转身走向枯叶落地的方向。
荆棘草木之中,团着一个圆球,三条软乎乎的尾巴在左右上方炸着毛,几乎是这个小团子的三倍大。
时潜看清这小团子,惊愕片刻,沉默了一会儿,回过神来。
他神识里灵气还在,刚才也确实感受到了极其微弱的灵气,这样一想,有妖族存在似乎也不足为奇。
不等他走近,小团子就冲他龇牙张嘴:“嗷唧!”
——一声惊雷骤响,白日闪电不显,却有雨花落下。
时潜手指接了两滴雨,伸到白团子面前,嘲笑:“你是想通过这两滴雨淋死我?”
白团子羞愤奶叫:“呜唧!”
更生气更凶了,看着也更蓬松了,三条尾巴太大,毛挤着毛,想连在一起的三座毛绒雪山,时潜上下将它打量一遍,啧啧两声:“看着毛茸茸的,怎么会是鸡的叫声?”
“呜唧!嗷呜!”
时潜摸摸下巴,点头:“还是只会骂人的小鸡,不过我可不是鸡,我全家也不是鸡精,我看你这么胖,是不是一只长错毛了的肥鸡就不好说了。”
“呜唧!”
“不是?我看挺像呀。”
“呜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