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为妃(6)
“你别过来……”千悦怯怯地望着他,往后缩了缩。
世间繁华三千,千悦所在乎的东西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虽少,于他而言却样样都是珍贵无比,这其貌不扬的银簪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轩辕澈没有戴面具,千悦就会看到他嘴角的冷笑——他喜欢他的恐惧,尤其,那恐惧还是对他的。
他叫他不要过去,他就偏要跟他对着干。
轩辕澈上前两步,缓缓低下身子,而后缓缓地抓住千悦的手腕作势去取银簪。
像是让千悦多受些煎熬似的,他的动作一直慢慢的,慢慢的。
千悦原本就比不得他力气大,此时刚被废了修为,更是出奇地虚弱。他想要阻止他,却完全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轩辕澈的手一点点将他的紧紧攥着的手指掰开。
这种无力感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在看着猎手生生破开自己的肺腑。
双目已然失去焦距,他浑身都在发抖。
突然,他张嘴一口咬上了上去……
第5章 昏迷
轩辕澈吃痛,下意识地缩手,千悦也松了口。
一时间,双方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排牙印上。千悦虽然是用尽全力咬的,但轩辕澈缩得快,他也松得快,加之轩辕澈常年习武手掌皮糙肉厚的,故而未曾见血,只留下一排不深不浅的齿痕。
千悦像是被吓傻了,怔怔地看着他的手,将自己抱成一团。
啪!
轩辕澈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厉声斥道“你属狗的嘛!”
不是只有狗才会咬人,兔子急了也凶猛。
千悦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鲜红掌印在他苍白的脸上分外清晰。嘴角豁了口子,渗出丝丝血迹。
手中陡然一空,回眸却见那支银簪已经到了轩辕澈手中。
他顿时慌了神,哀求道:“我知错了……你不要弄坏它……”
轩辕澈蹙起眉头,不置可否。他看看千悦又看看发簪,有些不解。明明就是个很普通的物件啊,撑死也就值两百文钱。西黎如今虽比不得阳宁强盛,可身为一国太子总不至于这点东西都要计较吧?
思索片刻,轩辕澈似是了然,说道:“这么紧张,是你的心上人所赠吧?”
千悦哑然,刚想摇头否认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便点点头认下了。
“既然如此,你最好听话一点,不然——”轩辕澈捏住簪子,作势就要用力,“它就会化为齑粉。”
“别!我会听话的……”千悦突然想起来轩辕澈的吩咐是给他准备洗漱用的水,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就往帐篷外面去了。
轩辕澈一脸懵地歪了歪头,自言自语道:“搞什么鬼……”
索性银簪在手,他也不怕千悦跑了,便回身自顾自的收拾行装去了。
千悦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帐内熄了烛火,门帘掀起便是一片亮堂,轩辕澈立于正中,似是无所事事,风畔侍立一旁。
他端着个铜盆,盆沿上搭着条布巾。盆中水本是满的,但一路上晃晃悠悠地已经满盆的水洒出了大半,还沾了不少在他自己身上。
轩辕澈难以置信道:“你跑出去这么久就为了打盆水?”
“是啊,你不是要洗漱嘛。”千悦茫然答道。
让你取水去的时候偏不去,如今本王早就梳洗完了你打水还回来做什么!
轩辕澈眉间沟壑更深,简直想扶额长叹,一时间不知该骂他蠢还是该骂他……蠢。
“这水是从哪里取来的?”
“我不认识路,就循着炊烟找杂役讨来的。”
只言片语未留就一去半个时辰,端着小半盆水回来,还把自己弄得湿漉漉的,轩辕澈彻底没话说了。
让这样的蠢货当奴才,到底是在折磨他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半晌,轩辕澈才憋出来一句:“你!真真是蠢死了!”
千悦被他吓得浑身一震,差点失手把盆子打翻了。
轩辕澈打量他片刻方才觉出些不寻常来,他在害怕,好像比护着簪子的时候更加害怕。
“发生什么事了?”轩辕澈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干脆直接问出来了。
千悦分辨不出他语气中的喜怒,故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面露难色。
轩辕澈为人处世一向雷厉风行,甚是讨厌这种婆婆妈妈的行径。本就看他不顺眼,此时更是怒从心起。
风畔见状赶紧在轩辕澈耳边低语道:“许是那些杂役说了些什么。”
他倒不是偏帮千悦,只是,主子发怒做属下的自然不会好过,他不过是在帮着自己罢了。
轩辕澈垂眸思索,确实只有那些人了。
自魏晋相承,死罪其重者,妻子皆以补兵。因此,边关杂役,并非寻常人等,而是重大罪犯的家眷。她们白日为奴,夜晚为娼,恍若这滚滚红尘中的幽幽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