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又作妖了(114)
扬鞭的男子横眉冷目,怒指眼前的少年暴喝道:“你在京里冒什么头!
你知不知道,皇帝很可能因为秦沂那一句无心之言就对顾家起疑心!”
咬牙强忍着背嵴处火辣辣的剧痛感,少年缓缓抬头,依旧神情倔强,“父亲,事关家族大事孩儿一向懂得分寸。
此次进京,孩儿按照您的意思平日里表现得举止荒唐、行为放荡,孩儿从未怎么接触过那秦清容。至于他为何会对孩儿如此评价,孩儿亦无从而知。”
“为父是不是和你说过许多次,自古以来统治者对功高盖主之臣的态度无非是兔死狗烹。
顾家想安稳地存活下去,唯一一条路只有压制住自己的野心,在皇威的影子里一直隐忍下去!”
扬鞭再次狠狠地抽打,男子苛责道:“此次为父不论你是有心之失还是无心之过,都要罚你!
只有让你深深记住身上的痛疼,你才会真正把为父的话记到心里去!”
“父亲,孩儿不懂!”
眼角微红,少年扛不住疼痛地身形微颤,大喊出声,“明明父亲是沙场上英勇无畏的将军,素来忠君爱民,可如今却似个煞神般被万人指点!
明明父亲私下里教导孩儿习武读书,对孩儿十分严苛,却要孩儿在世人面前装出一副纨绔样!
而为何顾家都已经对皇帝退让到这个地步,皇帝确仍会忌惮着我们?
孩儿敢问父亲,所以我们的一昧隐忍退让可真的有用?”
“畜生!”
再不留余力地扬鞭狠狠地抽裂少年背颈处的皮肉,疼痛此刻已然转为麻木,少年两眼昏沉地双手撑地以至不让自己倒下去。
恍恍惚惚间他只听那男子语气决绝道:“你给为父牢牢地记住,面对皇权,你只有退让!”
天牢中,顾震回过神。
他把目光扫向向放肆大笑的林文山冷声道:“本将军的命运如何自是和你再无关系,可你的命运已然全权掌握在本将军的手中。
林文山,本将军会是你的活地狱,你就等着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语毕,顾震朝门外招手,“来人,给他处水刑。”
牢门外待命的差役随即应是,他们拿出一条白布将林文山的双眼蒙上,又把人从绞架拖上落满灰尘的匣床。
四月初,白狄国彻底沦陷为宋的阶下囚。
前任国主与怀姬被斩首于侩子手刀下,而尸身被丢在市井中曝晒七日。
奸臣林文山则被顾震转至顾府地牢之中,尚能苟延残喘却日日生不如死。
是日,一传信兵从福州快马急报进京城,见到宋洵后的第一句话便急道:“禀皇上,闽南王宋启年大开福州海关以致邻近大批番邦异族之人涌入福州,近日来这些异域人士在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闽南王包藏不忠之心,对异动置之不理亦未举兵压制。如今福州已然兵乱、民不聊生,属下恳请顾将军出征福州,以平反叛乱。”
“这…没想到皇上您恩旨让闽南王开放关口以促进经济发展、文化交融,闽南王却胆大包天,意欲联合番邦举兵造反啊!”
李成福吓得惊叹出声,他看着愣怔了神的宋洵躬身拱手小心提醒道:“皇上,要不宣顾将军觐见吧。
想来此番异动,也只有让顾将军去平反了。”
“李成福,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很荒唐?”
宋洵面露自嘲一笑,他本欲想重新站起来,可偏偏坏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扫视一圈周遭众人,心中冷笑只怕是这些人都在暗自嘲笑他是一个没用的昏君罢。
“皇上,您怎么这么想呢!”李成福急忙劝言说:“皇上您只不过是被奸佞之人一时蒙蔽住心神而已,想来从前在秦太傅的引导下,皇上您可是远近周知的一介明君啊!”
“秦清容么?”
闻言,宋洵思量着低喃起来,半晌后他恍然大悟地看向李成福道:“朕知道是哪里不对了,你去宣召顾震觐见罢。”
“是,皇上。”
李成福细声应着,眼皮子却不住地跳,他总觉得待会儿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而当圣旨宣到顾府时,彼时顾震正跪于祠堂内自省。
因为,林文山的那一席话近日来常常困扰着他。
他一遍遍地问自己,倘若自己终究会踏上和父亲一样的命途的话,把性命交由在皇帝手中任皇帝摆布,他可会再隐忍下去?
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疼痛感早就刻在他的骨子里,每每回想起来他依旧会觉得疼痛不堪。
父母的灵牌此刻端端正正地摆在他眼前,他跪在祠堂中央,内心思绪挣扎。
待到终于下定决心时,顾震眼眶微红,他双拳紧握起来朝灵位坚决道:“我的性命绝不会甘愿为旁人摆布,倘若日后我因此做了大逆不道之举,死后自会在九泉之下向你们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