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73)
一直不言不语的道长顿住脚步,语气含笑:“你可有落脚处?”
“有!当然有!这附近有间茶舍,内设卧居,专供金洲来客歇息,我这就带您去……”
他急巴巴答道,不停搓动着粗糙的手。
“不必,领我去你住处罢。”
仙长出言打断他。
“啊?可鄙舍简陋,实在是……”
他面色为难,还是头一次有道长要往他家里去的。
“无碍。”
听其温言细语,他觉得仙长又笑了。
以往来这里的人都出自金洲道界,他们有术法修为加身,总带着高人一等的气势,唯独这个人柔和像阵难以抓住的风,偏生不经意的,拂在了旁人心窝里。
一座方能遮阴避日的茅草屋歪歪斜斜立在林中,屋边堆着几个脏兮兮的竹笼,里面装着雀鸟野兔之类的兽物,像是被折腾久了,病恹恹地缩成一团。
屋内陈设简单,放置着供睡躺的木板,用石头抵住的瘸腿木桌,以及几张饱经风霜的长凳。
茅草屋的主人在屋外的水缸里洗了洗手,挑了个没有缺口的碗,倒了水后放在桌上,又连忙给长凳铺上一层洗得发白的粗布:“仙长,我这屋里简陋脏乱,实在叫您难以入眼,不如我还是带您去茶舍罢,那里比我这干净。”
烟绿长衫的人站在中央,非但没有被这陋室掩下光彩,倒更谓是蒹葭倚玉树,独亭亭植立。
他正摩挲着手中的聚灵囊,略感疑惑:这人身上没有残魂,魂气却十分浓烈,想来定是跟残魂长久接触过,且非是一日两日之久,可他居所并没有任何魂气,所以残魂究竟在哪儿?
见仙长不答话,屋内的人忍不住先说道:“仙长,您唤我秦三就行,雇我的人都夸我机灵,先前金洲来的道长们为捕捉一只白虎,死伤无数,亦损毁至多法器,差些覆没在此,好在我舍身饲虎,诱其深入陷阱,才将它捕获!”
他回忆起那日白虎被困于阵中,十多枚灭兽钉穿透其琵琶骨及膝骨,血染红雪白毛色,它却还要垂死挣扎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哪知刚定睛,就见门口的猛虎散发着赫赫炎炎的兽气,金眸里残暴烁烁,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
这声盛怒的吼叫让他心碎胆裂,忙朝立在正中的仙长奔扑而去,嘴里惊喊:“仙长!正是这头恶虎,它杀人如麻,作恶多端,您若要捕捉它,需万分谨慎啊!”
不是滚回兽界了?怎么又来了?
苏纨眼里的不悦藏在幕篱后边,长睫略略往下一压。
似是感受到阵阵森冷,白虎凶恶的模样收敛了些,复杂地看了道人一眼,耳朵跟着耷拉下来。
“不必管它。”
仙长气定神闲,直接视那恶虎为无物。
“不,不管它?”
秦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恶虎凶猛无比,一爪子就能拍死好几个道士,他怎么可能做到视而不见!而且,鬼知道它是不是来找他报仇的!
“这几日,除了茅草屋,你还在别处久待过?”
苏纨可没闲心思哄他,微微一笑,“想好了再回答,不然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打结后再喂你吃下去。”
他用着极温柔的语气,说出毛骨悚然的话来。
“没没没,没有……”
柔和的人忽是变得诡异起来,秦三栗栗危惧,嘴唇泛白,脑里翻腾起各种猜想,伏在地上直摇头,“近些天除了茅草屋,我便未在何处久居过……啊,对了,前日我曾喝醉过一回,在山上睡到日出才酒醒。”
“山上?”
“就,就后方那座。”
眼看仙长要走,那头恶虎还立在门边,他心头发憷,忙跟在他身后,一句「求仙长带上我」没来及说出口,就听那人丢了句:“滚出去。”
恶虎眼里是咄咄逼人的寒光,那尖利的虎齿仿佛已搁在他喉咙前段,再一用力,就能直接刺穿他的脖子,可它在最后一刻还是收回了牙,愤懑地转过身跳走了。
望着眼前的一切,秦三瞠目结舌:这,这就走了?那仙长都没出手,它就乖乖走了?
地洲边境与兽界交接,兽类常常出没,山中兽气交杂,残魂混于其中,似有似无,难以辨认出现的方向。
“你最好滚回你的兽界,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苏纨放出聚灵囊里的散魂,散魂在上空游荡,发出细微光芒,不出一会儿,光芒消失,它们又落回聚灵囊里。
见此他眸里一暗,收起聚灵囊,瞟到少年顶着蓬乱的头发,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冷淡的与他擦肩而过,忽听陆杳嗓音低哑:“人类阴险狡诈,性情复杂,您小心被他们骗了去。”
“你说的没错,人呢,就是喜欢勾心斗角,互相算计,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