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214)
苏纨自己也似乎走进死胡同里,暂时寻不着出路,索性闭上眼,让神思清净会儿。
突然察觉到有人朝自己靠近,他有些不耐烦道:“别过来。”
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身边就没了动静。
晚风吹动浮云,遮挡住天上的弯月,地面漆黑,旷野变得更死寂了。
黄群夜蛾在林间飞过,停在发着幽蓝光芒的长角上。
苏纨睁开眼,惊觉身旁散发着银光,垂眸时见徐清翊趴在青石边,他衣衫依旧湿漉漉的,额前生出两根弯曲且分支的龙角,龙角发出的幽光映在这张疏淡精致的脸上,让人想起朱红殿堂内受世人供奉的神明。
而周围雪亮的银光,则是因为这家伙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一条银灰的尾巴,龙尾绕着青石一圈一圈缠上来,紧紧裹挟住了他的衣摆。
他静静看了会儿他的脸,视线从泛着水光的细长脖颈下移,落到他衣襟尚未遮住的,被水泡得略微发白的伤口上。
龙尾巴都收不住了还不赶紧治伤,这人脑子也坏了不成?
他在他怀里摸了摸,手指擦过他身体的疤痕时不由皱眉,在寻到之前给他的雕漆莲瓣式玉盒后,他又将他衣衫扯开了些,才发现原来不只是这道剑伤,他身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旧伤。
想到先前薛獒说他曾被捕兽人抓去过,他心里已经明白他这身伤是如何来的了——这人分明是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了龙,干脆自暴自弃,断绝了求生的念头,才会被捕兽人抓去,放任他们折磨自己。
苏纨算了算徐清翊从南华道失踪的时日,轻轻叹了口气:这家伙消失的这些年大抵是活得糟透了。
施法将他身上的水迹清理干净,然后细致地为其身上的伤痕涂好伤药,他忍不住再看一眼他的脸,这人就算昏睡也时刻蹙着眉,似乎沉陷在一个很不安稳的梦里。
他把手覆盖在他额间,竹青光流溢出,胜似萤火飞舞。
趴在青石边的人长角与尾巴消隐,枯萎衰竭的神思再度回到望春绽放的过往中,模模糊糊,他仿佛又听到那人说:“师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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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青阳城里出了个会讲精怪奇闻的说书先生后,城中的人流也比以往多了几倍不止,且大都是赶来听书的。
茶壶里泡好的日铸雪芽香气四溢,待醒木拍板告结后,楼下掌声满堂,不一会儿,茶楼里的人也逐渐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狐妖之女被鬼母养大,与跟人结亲不说,竟还诞下子嗣,真是荒唐。”
靠在窗边的人将茶楼里的故事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阴郁的眼带着讽刺,扫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到喝茶的青年身上时,眸里的锋利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渊般的欲念。
见那人只喝茶不答话,他眸里的颜色更深暗了,俯身凑到他面前,贪婪地嗅了嗅他身上的竹香气,直勾勾道:“赭玄,你是人,要不试试人与龙交 媾会诞下什么?”
“咳,咳咳!”
苏纨被他这话呛到,猛烈咳嗽起来,他瞟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还见过别的龙?”
谁知这人瞳孔骤缩,眼里燃起火星来,周身兽气汹涌,屋内瞬间彷如刮起了大风,窗子被震得晃来晃去,桌椅也「哐」地倒地不起。
他忙放下茶杯去压制房内的兽气,这罪魁祸首却径直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缠在他身上,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颈,又亲了亲他的下巴:“赭玄,我不好吗?我也是龙。”
本以为徐清翊与他说龙的事,是因为他还见过别的龙,没想到这家伙疯到连阴阳之理都搞不清楚。
屋内的狼藉已恢复如常,苏纨颇为头疼地把他从怀里拽出来,干脆给他丢进手上的羊脂玉如意纹扳指里,随即正色道:“师兄,你要是再这样乱来,就呆在里面永远都别出来。”
说罢他欲要往兽界去,又听锁在玉戒里的人幽幽说道:“你最好别为那条狗枉费心思,没有用的。”
他自然知道徐清翊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但眼下还是得先看看薛獒的伤势再说。
此刻右手的灵契忽然发起热来,他望向窗外,果然见少年现身,却没注意到被关在玉戒里的人死死盯着他掌心里发光的灵契,眼神越来越阴沉骇人。
陆杳匆促地奔到他面前后,先把手里的命魂递了过来,面带愧色道:“师尊,我与兽界的灵兽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但就是找不到薛獒大哥的本体,可他的命魂已经开始变弱……”
话还没说完,白影霍地冲破玉扳指上的结印,浑身都是毁天灭地的煞气,原本灰色的双眸变得幽绿,如地狱里焚烧恶孽的冥火,恨不得把眼前的人也烧得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