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成狼王,何惧海皇(45)
陈峻志不在经商,他要去京师大展宏图。
赏灯看花,乃至看花中美人都是文人雅士极为喜欢的,当地数一数二的颜色陈峻都看过,但看过就看过了,他的目光眺望远方,从不为谁停留,惹得芳心碎一地,直到铃兰出现。
芊雅坊新来的舞姬,样貌清秀,谈不上绝色,可陈峻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门就被狠狠一撞,周遭的喧闹如流水般散去,天地归于沉寂,而这片沉寂中似乎只剩下他跟铃兰,同样的,铃兰也有种宿命之感,那场一舞倾城,说是铃兰第一场上台,倒不如说,她是跳给陈峻一个人看的,明明两人连话都没说一句,却好似完成了一场灵魂交流。
随之陈峻做出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他散尽家财,从芊雅坊赎回了铃兰。
铃兰年方二八,长相算不上头牌,却是卖艺不卖身,胜在干净,整个芊雅坊的姑娘,数她跳舞最好,老妈妈看出了陈峻情深意切,自然要狠狠宰一顿。
对陈峻来说钱没了可以再挣,他留下一小部分家底,变卖之后带着铃兰远赴京城,陈峻有预感,他能在会试上拔得头筹,成为百年来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他步履匆匆,却轻柔搀扶着铃兰,打定主意要铃兰成为陈夫人、尚书夫人,首辅夫人。
直至他们来到抱风城。
铃兰体弱,到抱风城的时候已经染上了风寒,小脸瘦了一圈,总是咳得停不下来。
一得空铃兰就会抱着陈峻的胳膊跟他撒娇,要糖葫芦吃,要糖糕吃。
有时候陈峻觉得,他们默契得好似一个人。
铃兰在医馆修养,陈峻亲自照顾,然后他在某天出门时,撞上了朱姿容。
朱家小姐,对陈峻一见钟情。
可陈峻心里只有一个铃兰,对朱姿容的示好视而不见,朱姿容似乎也不计较,渐渐跟铃兰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铃兰单纯,而陈峻这般心性,竟也没看出朱姿容的真面目,没过几天陈峻让人当街抢了个干净,放在钱庄的一些支撑不住铃兰的药费,日子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朱姿容恍如及时雨般出现,邀请二人去往朱府,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兄长情谊深切,姿容佩服,若是兄长放心,可将铃兰交予妹妹照料,姿容保证,届时会还给兄长一个完好无损的铃兰。”
铃兰的身体受不住旅途奔波,朱姿容说的眼含热泪,平日里也面面俱到,可能连她自己都信了。
那天早上陈峻抱着铃兰,温柔亲吻她的发,她的唇:“等我,状元夫人。”
“唔……”铃兰哭起来就跟水做的似的,她真不想跟陈峻分开,可又不想成为他的负累,于是抿着唇往陈峻怀里钻:“峻郎,你要快点儿哦。”
很快的,陈峻心想。
确定陈峻离开,朱姿容连伪装两日都不肯,她将尚未病愈的铃兰从床上拖下来,面色狰狞地扒光她的衣服,用极尽羞辱的话嘲讽她舞姬的身份,最后在铃兰绝望悲恸的哭声中,将她丢给了后院十几个家丁。
这是陈峻捧在掌心珍重再珍重都没碰一下的人,他原想等着大婚之日。
第二天早上铃兰拼命逃了出来,可偌大的抱风城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朱家威压已久,那户藏起铃兰的人家实则是为了赏金,不过半日铃兰又回到了地狱,他们经过朱家门口时似乎能听到凄惨绝望的哭声,却只是步履匆匆,权贵人家,我哪儿惹得起呢?众人心想。
铃兰备受折磨整整七日,当朱姿容找来又一批男人时,铃兰骤然清醒,她高喊一声“峻郎”,然后撞死在一棵老树前,朱姿容嗤之以鼻,想说还没玩够呢,她让人将铃兰随意扔在乱葬岗,等陈峻两个月后回来,她有的是说法,整个抱风城都会帮她隐瞒。
而陈峻就是这天回来的。
大雨倾盆,雷鸣声恍如咆哮,陈峻行至一半总觉得心神不宁,梦中看到铃兰瘦弱的身躯狠狠撞在树干上,那句“峻郎”让他几欲呕血,陈峻书信一封给欣赏自己的大人,言明迟几日,然后马不停蹄,到抱风城外时马儿突然受惊,直接将陈峻甩了下来,恰好就是乱葬岗的位置。
陈峻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心想小丫头会不会一争气好的差不多了?这般牵肠挂肚,还是带在身边比较稳妥,陈峻正这么想着,手边摸到一截柔软,他心生怪异下意识回头,然后炸响的雷鸣将大地照的雪亮。
陈峻整个人都定住了。
那晚的雷声好似能撕裂苍穹,绝望的哭喊混杂在雨水中,渐渐笼罩住整个抱风城,朱门内,朱姿容正在挑选嫁衣的布料,对于陈峻她势在必得。
谁知三日后,陈峻回到朱家,不知怎么说的,一个月后娶了朱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