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王爷以后(146)
郎寒天幽幽转醒。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金色的光辉透过白纱床幔洒在雪白的鹅绒被上,几枝杜鹃花在窗户边盛开,娇艳欲滴,一阵微风吹来,花香沁脾。
两只黄鹂鸟停在桃树枝上,喳喳叫,时而交颈依偎在一起,时而嬉戏追逐。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一人白衣如雪,脚步匆忙,踏入门槛后径直走到床边,看到床上的人,声润如玉,喜道:“三弟,你醒了?”
郎寒天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声音嘶哑道:“大哥。”
李睿渊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双手握着郎寒天的肩膀,安慰道:“陛下怕你想不开,特让云梦去守华阳城,令我赶回来宽慰你。”
郎寒天目光呆滞道:“惊鸿他……”
李睿渊鼻子一酸,眼圈泛红道:“二弟没有怪你……”
午夜时分,
一人单骑,马鞭急,马儿快蹄,穿过边阳城。
五天五夜,跑死三匹白马。
头戴白绫,身穿孝服,直奔启封。
忠烈堂内长明灯染着暖融融的烛火,门被打开,风吹进来,烛光摇曳。
殿内侍奉的两个守灯沙弥正坐在奉桌两边栽盹,被风惊醒,看见来人,惊慌震惊地跪下道:“大将军。”
郎寒天道:“下去。”
两个沙弥连忙弯腰退下。
肃穆明亮的堂内静悄悄。
三排牌位共三十六位,错开摆放,整齐庄严。
最高一排是慕容氏,第二排是郎氏,第三排谢氏。
谢氏在最下面。
忠武侯谢云堂尊位在中间,左边是忠烈夫人顾氏之尊位,右边少将谢惊鸿之神位。
郎寒天拿出一壶酒,倒了一杯,摆在中间牌位前,磕三个头,道:“叔父尊享,侄儿拜上。”
又倒了一杯酒于左边牌位前,俯地稽首,拜道:“叔母敬享,侄儿拜。”
最后倒了一杯酒,放在右边排位上。
他看着牌位,久久不能言语,伸出手抚摸着。
牌位上的朱红的字,一笔一画微微凹陷在漆黑的木上。
摩挲着,从上到下,第一笔到最后一笔。
泪一滴一滴垂落,滑过他苍白的脸。
回忆纷沓而至。
忘川梦河河畔,
相约上树捉知了,下河捞鱼。
学堂里一起打架,花树下一起练武。
私塾里一起读书,祠堂里一起跪罚。
一起心怀天下,一起壮志凌云。
一起花下结拜,一起登科入仕。
往日之语,犹如今夜之风吹在耳畔。
“寒天,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弟。”
“将来,你做大将军,我做大学士,一起报效朝廷,立志为肱骨之臣。”
“你去边疆我不放心,我恳求爹爹一起去,路上保护照顾你。”
“玉菱多毒虫毒蛇,我找军医配了药,做了一个香囊,你带在身上。”
“……”
手缓缓地拔出剑横于颈,合上眼帘,道:“是我负你,自当黄泉相随。”
一道寒光过,血花四溅,喷在黑木红字的牌位上。
溅开的鲜红像极了冬日里的盛开红梅花。
古往今来,多少侠肝义胆,豪情壮志,掩埋于黄土里。
铮铮傲骨,碾碎在烟花巷里,犹如黄粱一梦。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尖叫声。
不多久,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将领士兵皆掩面哭泣。
郎寒天死,军中势气低落,萧炎天迟迟不出面,百官担忧。
蓝洵玉吃了饭,坐在院子的栀子花树下与容龙下棋。
侍卫来报,道:“陛下召见。”
蓝洵玉在玉盘上落下黑子,仰头看向天空,随手摘下一朵洁白的栀子花,放在鼻尖闻了闻,道:“郎寒天死了。”将花扔在地上,对容龙道:“洗漱收拾,腰系白绫,头戴白抹额,身穿白衣。”
容龙等人愤怒道:“给敌人戴孝?”
蓝洵玉道:“是。”
蓝洵玉看几人不动,冷眉道:“当初劝投的是谁?现在装硬气?这点屈辱咽不下气还做什么一品宰相将军,还不如回家种地。”说完,指着墙,道:“真硬气,都给我撞墙碰死,给阙儿殉葬,才算你们的本事。”
几句话羞得容龙等人面红耳赤,不敢再轻言。
十几人穿白衣,沿路士兵看了皆少几分敌意,多几分探究。
蓝洵玉出了院子果然见兵将们腰间系白,神情哀伤,房屋院中挂白绫,引路的侍卫停在一处游廊,游廊下站立一人,白衣如雪,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向他看来。
蓝洵玉眼前一亮,此人面貌甚佳,眉目如画,润雅脱尘,衣着虽然简朴,气质却极其出众,心道:世间还有如此温润如玉的人。
听闻云岚有一位白衣御史,与郎寒天为结义兄弟,想必是此人,于是走向前来,拱手施礼,道:“降将花漾见过李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