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345)
严军医也好,姜姐姐也罢,无论是哪一方的秘密,她都会守好。
岳言……
衡玉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衡玉告辞离去后,姜雪昔来到梳妆桌前,打开了一只上着锁的妆奁。
其内有一只狗尾草编成的手环,早已干枯。
手环之下,压着一张新纸。
过于纤瘦的手将那张水波纹纸取出,取过一旁的螺子黛,将第一行那“生辰宴”三个字轻轻划去。
姜雪昔的手指轻轻落在了最后一行字上。
这一行所写,相较于其它愿望,显得长了些——
找到岳言,知他平安,见他一面。
衡玉自姜雪昔的居院出来之后,却未能直接离开姜府。
行至前院时,一名管事打扮模样的男人将她拦了下来,抬手行礼间,与她道——
“我家郎主有意请吉二娘子一叙。”
衡玉面上流露出惊讶之色:“姜令公要见我?”
“是,吉二娘子这边请——”管事抬手示意。
衡玉微挑眉:“我还没答应要去,你们姜府行事,都不打算问一问客人是否同意的吗?”
纨绔自然要有纨绔的样子。
况且,她还须从对方的反应中判断些什么。
“……”那管事显然一噎,好一会儿才道:“是在下言行不周了,既是相请,便无勉强的道理。”
少女不知是否满意这个回答,只又问:“不知姜令公为何事要见我?”
“这个……郎主倒是没说。”管事一时只觉颇拿不准这小姑娘,不敢擅自回答。
余光内,只见对方抬了脚要离去。
这……
管事见状正要再说时,却见对方正是朝着他方才相请时所示意的方向走去。
“走吧。”那小姑娘头也不回,拿浑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这叫人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风让管事混乱了一下,片刻方才应了声“是”,跟上前去带路。
管事上前叩响了外书房的门,其内传出一声严正的声音:“进。”
衡玉微握紧了衣袖。
那里面藏着苏先生所制,一击即可要人性命的袖箭。
管事将门推开,她走了进去。
书房内灯影绰绰。
衡玉的视线寻找了片刻,方才见到了那道立在书架前的薄铅色背影。
那背影的主人听到脚步声,转过了身来,一双威严内敛的眼睛精准无误地同她对视上。
第183章 这挺王副将的
衡玉未露异色,垂眸行礼:“见过姜令公。”
“你便是吉二娘子——”姜正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周身似萦绕着世族大家与生俱来与久浸官场的无声威压。
“正是。”
见那不慌不乱的小姑娘立在那里,姜正辅片刻后,才道:“坐吧。”
他既让坐,衡玉便道声“多谢令公”,就此依言坐下,不见惶恐或不安之色。
姜正辅看在眼中,似笑非笑道:“倒果真是老师亲自带在身边养大的,与寻常女儿家确有几分不同。”
听他主动说起自家阿翁,衡玉半垂着眼睛,并未急着接话。
姜正辅继续说道:“你年纪虽小,却也该是知晓,本官唤你阿翁一声老师,曾得其相授之旧事吧?”
“是,晚辈有耳闻。”
“实则,你当称本官一声伯父。”
少女抬眼,面上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怔然,片刻后,方道:“阿翁故去已久,晚辈不敢妄攀。”
姜正辅看着她,笑了一声,语气听不出褒贬:“你小小年纪,倒是有些风骨在。”
而后他便也不再提此事,只眼神有些悠远般道:“说来,本官平生最为敬重之人,便是老师了……当年老师突遭变故,亦是我不曾料到的。”
衡玉看向他——惺惺作态的伪君子吗?
“本官记得……”姜正辅看向她:“在那场变故中,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对吗?”
衡玉眼神闪动了一下,似不愿意回忆那件旧事:“是。”
“可还记得彼时的经过吗?”姜正辅眼中似有无声审视。
“自然记得。”衡玉‘不受控制’地微红了眼睛:“……六年前我回到家中时,第一件事便是前往京衙将阿翁的遭遇言明。幸好,昔年便有圣人主持公道,使得那些做恶之人皆已被绳之以法,阿翁于九泉之下亦可安息了。”
前往京衙留下的证词吗?
那些他自然是已经看过了。
姜正辅未动声色,看着那眼眶红极的少女,缓声问:“在你看来,那些人,当真就只是寻常山匪吗?”
衡玉倏地抓紧了衣袖,抬起泛着泪光的眼睛看向他,愣了愣,复才惊诧地问:“……姜令公此言何意?莫非是疑心我阿翁之死另有内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