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229)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姜正辅行事谨慎,断也不会透露什么机密给她,只是颗棋子罢了,也审不出什么来。”严明垂下眼睛,道:“当下只需知道她是谁的人,便足够了。”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知道了她是谁的人,已足以说明许多了。
衡玉悄然握紧了冰凉的十指。
先是验证了那些刺客的身份,而今又查出了姜正辅的手笔、与裴定的牵扯——
今夜得到的线索太多了。
严明挪动脚步,离开暗室之际,微微转回头,道:“杀与不杀并无区分,暂且留她一命吧……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
言毕,便走了出去。
室外寒气逼人。
“你我之间,到底还是走到了生死对立的这一步吗……”
严明对着天地夜色自语般说着,无声苦笑了一下,似有些嘲弄而无可奈何。
暗室内,衡玉几人已大致消化了这条线索。
“所以,此人是姜正辅安插在裴定身边的眼线?”印海道。
衡玉思索着道:“的确是眼线,却未必是‘安插’……”
印海看向她。
严军师已赞成地点了头:“她既能在刺史夫人身边侍奉跟随,便是得重用的……她是谁的人,裴定应当很清楚。”
所以,不是暗中安插,而是光明正大地监视——
第130章 我兴许本就是个疯子
裴定既接受着这份监视,无论是否自愿,都已是姜正辅的棋子无疑。
裴定是姜正辅的棋子……
而姜正辅对萧牧的针对,朝野上下已是无人不知。
“裴家背后既是姜家,那么这场刺杀的嫌疑,裴定便远比那位‘晏郎君’要大得多了……”几人出了暗室,印海于廊下说道。
“没错,可谓是动机与时机皆具备了。”严军师看向廊外夜色,道:“且当下看来,晏家与裴家,应当并非同路之人了……”
若晏氏也听命于姜家,在已有裴定这个称手的棋子可用以驱使之下,晏泯绝无可能亲自入营洲。
所以,这大抵是两路敌人。
随着事态进展到当下,局面也慢慢变得明朗了。
冷风灌入廊中,衡玉虽抱着手炉,仍觉浑身冰冷。
刺客身上的刺青她已验证过,当下来看,安排了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极大可能是姜正辅——
而‘巧合’的是,她此前根据诸多条件,所推测出的“暗月楼”那些杀手易主后归顺于了何人的名单之上,排在头一位的,便是姜正辅。
如此这两条线索算是对上了……
所以,她与萧牧共同的仇人,是她阿翁的学生,是他父亲舒国公的至交好友吗?
而抛开这些旧时情谊不提,姜家世代为官,根基深厚,姜正辅如今更是高居中书令之位,是一座极难撼动的大山。
但即便如此,有些事也必做不可。
不单为了旧时仇恨和已故者的血债,亦是为了活着的人——祖母,阿姐,兄嫂,小阿姝,还有嫂嫂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子,她绝不能将他们的生死交予仇人之手,让仇人再有伤害他们的机会。
若萧牧此次能活下来,他们一起去做此事。
若萧牧……那她便连同他的那份仇一起报。
衡玉半垂着的眸中眼神坚定。
她与严军师和印海又分析了诸多,包括晏锦此番来营洲,究竟扮演得什么角色——
衡玉离开后,严军师转身要折回暗室。
“还审?”印海问。
“可不能光听那小子的,他说问不出来什么就不问了?”严军师头也没回地道:“万一呢,试一试又不吃亏。”
印海赞同地点头。
此言倒也无甚毛病。
紧要的机密这女使兴许并不知晓,但一些皮毛线索,有时也是用得上的。
不过话说回来,严军医为何会认得出这女使是姜家的人?
既是派来做眼线的,从前在姜家时必然也不会太显眼,且所谓‘这女使是为姜家姑娘所救’……如此隐秘之事,严军医又是如何得知?
换作往常,八卦嘴碎如印海,少不得要追上去问个究竟。
然而当下,却也只是下意识地在脑子里好奇了一遭,并无甚深究的兴致。
印海叹了口气,离开了这座偏院。
毕竟有人还在鬼门关前徘徊啊。
衡玉回到房中之后,便坐在窗边,望着滴漏出神。
纵然刺杀与晏锦无关,他必定也不可能白走这一趟——
而除了刺杀之外,便只剩下下毒了。
此际冷静下来想想,刺杀是为直取萧牧性命而来,的确像姜正辅的手段。
而此毒既能拖延至今,对方的意图便不在萧牧的性命,或者说不完全在——毕竟其意图不明之下,也不能就此断定,他一定会“救”萧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