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查到赈灾银的下落。”
“在哪?”
“……在扬州寄畅山庄。”
霍惊堂蓦地转头:“没查错?”
“标下跑死了两匹马,不眠不休三天,动用所有江湖人脉才追查到赈灾银的下落,绝无出错可能!”
霍惊堂抬手搭着窗框,目光落在窗外茂盛的草木上,面无表情,只凝着一层薄薄的杀意。
“派人盯着吗?”
“全程有人盯着。里头守备森严,守卫像是禁军出身。事关重大,属下不敢轻举妄动!”
“嗯。”霍惊堂:“下去吧。”
散指挥斗胆提议:“将军,趁现在立刻出手,迅速控制寄畅山庄,抢回赈灾银,才能戳破安怀德甩脱章从潞之死的打算,解救被关押在牢里的渔民。何况这件事要是被其他人先查到,赈灾银落在别人手里,用来大作文章,恐会连累将军您——”
“下去!”
猛然呵斥,惊得散指挥哆嗦两下,连忙退出房间,直到退出院子还不敢抬头,同僚悄悄凑过来问怎么回事。
听完描述,同僚不由惊奇:“将军心情不是很好?是因为赈灾银在寄畅山庄……可是这跟将军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说它会连累将军?”
散指挥抹着额头冷汗说:“寄畅山庄是元丰七年,先帝赐给当时的八皇子靖王。”
“!”同僚倒吸口凉气,压低声音:“赈灾银被劫和靖王有关……那不是会连累将军?”转念一想:“可将军跟靖王关系不好,父子相处跟仇人似的,怎么会因此生那么大气?我刚在外头都听到将军呵斥了,自从将军开始拜佛,很少生这么大气了。”
“到底是父子,血浓于水。要真跟靖王有关,不是置将军于死地吗?”散指挥也觉心寒:“大义灭亲是不孝,包庇则是不忠,境地两难啊。”
二人同时看向庭院,深感唏嘘。
然而此时的霍惊堂恼的不是靖王,那老东西跟他仅有的一点父子情分早在层出不穷的刺杀里耗干净,他真正气的是赵白鱼的第三封信。
赵白鱼在信里提及李意如和徐明碧的事,虽没明说,但能看出他的态度是不赞同李意如赠出代表婚约信物的如意簪,还说李意如是一个独立的人,不该拿她来当说服徐明碧出山的工具。
当然言辞没霍惊堂解读的那么犀利,实际温和而隐晦,甚至体谅霍惊堂当时是为他解急、救急,才借李意如请徐明碧出山。
可霍惊堂还是不悦。
拨弄佛珠试图令烦躁的心重归清静,以往很有用,眼下却失效,越拨越乱,霍惊堂禁不住猜想赵白鱼为何为李意如特意写一封信来?
送来的信件拢共才三封,满打满算只有一封在说相思,第三封满纸满语还都是别人。
他对李意如是何感情?
霍惊堂可不是会生闷气的人,当即提笔回信,就一行字:
“小郎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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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霍:生气了。
很快就会哄好啦,闹闹矛盾就是闺房情趣。
第33章
扬州府, 江都县。
人烟稀少的老巷仅有一户人家还住着,风吹着门口的灯笼发出吱呀声响, 仿佛风中残烛的老人在苟延残喘。
突然有道颇为瘦小的身影脚步蹒跚地倒在挂着灯笼的门前, 门从里面打开,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伯走出来,翻过地上的人影,看到一张在散乱头发衬托下仍不掩俏丽的脸。
老伯定睛瞧人影的耳朵, 有两个明显的耳孔, 果然是女子。
他四下张望, 片刻后将昏迷女子带回家。
夜色降临, 人迹罕至,晚风穿过长巷发出呼呼声响, 盖过行人的脚步声。一道高大壮硕的身影停在灯笼下方, 抬手敲门,便听里头有人问是何人敲门。
“请问这是不是江阳县那起轰动扬州府的冤案,邓汶安的家?”
过了一会儿,有窸窣脚步声靠近门,门外高大身影藏在草帽下的脸勾起得逞的笑,有道苍老的声音一边开门一边回他:“这是邓汶安的家,请问你是?”
门外的人抽出刀, 铮亮的刀身倒映着草帽下凶狠的眼神:“我是江阳县抚谕使大人派来接您去公堂对质的衙役。”
“不是说明天再走?”
“江阳县那边催得急,我也没办法。”
老伯透过门缝看到外头的人确实穿一身衙役的衣服便没有过多怀疑, 此前确实有江阳县的衙役来接他去公堂对质,但那时候他急得病了,没法赶路, 确实耽误不少时日。
正要开门,从旁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臂, 老伯回头看去,却是今早救回来的女子。
女子拔.刀,示意老伯向后退,门外的人久等不到门开便急得一脚踹开门,举起腰刀满脸凶狠地劈下来,若无女子警觉,老伯恐就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