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昕幼年聪敏,从小便在师门有着很高的声望,破格受到师傅的赐名。
他是最受师傅喜欢的,因为他有才能。
于是他更加苛刻地对待自己,即只要有时间他就会练习法术,或是熟读书本。
那些不服和嘲讽最终由于他越来越高于其他弟子的实力而变为承认。
师傅笑他年纪小小便这样对自己苛严,将来一定要受到大难。他那时只是轻轻一笑,是他最习惯的神态。
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的,没有什么能够制服他的。
然后,唐月叶出现了。
其实并不应该用“出现”这个词,因为她一直是存在着的。
师傅的独女,只因为她实在天生太过孱弱,师母一直不忍心将她带出,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让她也跟着那些徒弟们一起学习,即使只是练练身体也好。
那传说中身体孱弱,身材却像小肉丸子一样的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扶着门,偷偷看着练习场的他们。
君昕就在第一个作为模板供后面的师兄弟模仿。他几乎同时就感应到了陌生人的存在,原本专注动作的他在一掌挥出的同时抬头,看向那个趴在门后面的小肉丸子。
小肉丸子两包眼泪硬是被他吓得统统流出,没有止住的趋势。
他嘴角一抽,第一次体会这种无力感。
坐在前面太师椅看着他们练习的师傅在听到自家女儿的抽泣声之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难看中夹杂着一丝痛苦,“君昕,你先出来。剩下的人继续。”
于是,十岁大的君昕开始照顾六岁大的唐月叶。
他成了师傅既不想带麻烦的小孩子又不想惹师母生气的牺牲品。
他站在眼睛哭肿的唐月叶面前,在乾坤袋里掏了半天也没拿出来一个能够招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最后是他那天嫌天气炎热手工做的一把小扇子,纯白的纸质品,他拿出来,看着她懵懵懂懂地接过,傻傻看着他。
后来他习惯用的武器从长剑变成折扇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忘了。
君昕照顾了唐月叶十年,一个看起来就漫长,走起来更加漫长的时间。
看着她从一个眼睛里总是含泪的爱哭包,变成身形窈窕面容姣好,总是受到男生注意的漂亮少女。
她粘着他,躲在他身后,冲着那些妄图亲近她的男生不屑:“你们有我君昕师哥厉害吗?你们有我君昕师哥俊俏吗?有我君昕师哥有仙气吗?”
一口一个君昕。十年的相处,君昕成了她的口头禅。
他也习惯了不再紧逼着自己进步,因为稍有不注意她可能就招惹莫名的东西,需要他摆平。
是了,他以为这就是全部,这也会是他今后的生活。
然后有一天,唐月叶跟他说:“师哥,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帮我让他喜欢我好不好。”
她笑的温柔甜蜜,是少女最明媚的模样。
他揉揉她的头顶,“嗯。”
什么时候呢,小肉丸子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之后他做了什么,具体的已经忘记。
他杀了人,他怕被人发现,他囚禁了男人的灵魂,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人已经在世界上消失。
没有人会。
他的小师妹泪汪汪地告诉他,“为什么他不再出现了。”
是啊,为什么呢。
【你年纪小小便这样对自己苛严,将来一定要受到大难。】
他终究还是后悔的,他想要重新塑造出那个男人。
禁术?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可惜的是,他被发现了,就在快成功的的时候。
他第一次看见神仙,那位不怒自威的老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叹气:“你本是极有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仙的,为什么要做这等事情。更何况月明仙子和空溪仙人十世姻缘也不是你能插足的。”
他跪在那里,漠然地听着老人说着他的罪行。
最后那老人叹了口气:“罢了,作为赎罪,这十世就由你亲手将月明仙子送到空溪手中吧。”
十世的抚养,十世的分离,十世的煎熬。
一句话定下。
他伏在地上感谢上仙的宽恕。
后来呢,后来他已经鲜少有难过的感觉了。
某天,他像往常一样接手了不着调的任务,松松垮垮地去找找线索。
那片荒山,某棵树木闪闪发光,站在山下的他掐指算算,放下手。又重新算了算。
这一次,他要抚育两个人了。为了让唐月叶将来的路途更加平坦,她需要这样一个师姐在他不在的时候能够帮上忙。
宋小果和幼年的他有点像。眼睛灼灼非要学习东西,像是要用求知欲吞噬一切。
像个小大人,非将他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不行。
唐月叶早已充满了他的整个生活,猝不及防地闯来一个看起来精明实则迷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