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算了,陆楠并不在乎诺曼底公爵私下有情妇,反正她自己也不是清清白白没法指责他什么。但这位舅妈老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陆楠不止一次的被人私下告状,说她在安德烈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教唆安德烈疏远陆楠。大概就是“你是萨利安家族的继承人,不是歌兰家的人,应该和我们更亲”之类的鬼话。
陆楠倒也没多么生气,毕竟按照时下的主流观点,孩子出生后当然要跟随父姓,倘若不是当年陆楠借着西法兰的事情跟诺曼底公爵达成了协议,缔结了事实上就是入赘的婚姻,正常情况下安德烈确实应该姓萨利安来着。
一旦安德烈继承了皇位,帝国可不就是要改朝换代变成萨利安王朝,萨利安家族从此飞黄腾达改头换面了?也难怪萨利安家族的人总是愤愤不平,好像陆楠欠了他们一大笔钱没还似的。
陆楠也懒得和这个愚蠢的女人多费唇舌,直接二话不说把她赶了出去,放话说她要再敢来就拧掉她的脑袋。虽然这个女人私下闹腾了一番叫嚷着陆楠不尊重长辈不把萨利安家族放在眼里什么的,说到底她又不是正儿八经萨利安家族的人,只是嫁过来还死了丈夫的遗孀,所以并没有翻出什么水花。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又敢厚着脸皮趁陆楠不在的时候跑过来了。
见到陆楠进来,这位夫人的脸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一副想要强行趾高气昂却又忍不住心虚的狼狈模样。尽管她脑袋上顶着伯爵夫人的封号,但对上陆楠还真的毫无底气。陆楠随便找个理由把她公开弄死,萨利安家也不会有谁为她这个遗孀出来喊话。
倒是那位堂弟还显得比较冷静,客客气气的过来行礼问好,还摆出一脸怎么看怎么真挚的哀痛传达了自己内心的悲伤,奉劝陆楠不要难过伤心,好好调养身体,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云云。
“唉,发生了这样的不幸,不光是我们感到无比的难过,可怜的爱德华,他内心的痛苦胜于任何人千倍万倍,我知道这么说显得太勉强,可是,您是他的妻子,还请您忍住伤悲好好劝解他,不要因此弄坏了身体才好啊。”
说完了这番话,他就干净利落的扯着显得还有些不甘心的伯爵夫人告退了。
挥退了随从和护卫,让他们退到门外并且关上了门,陆楠找了个地方坐下,从侧面打量了一番诺曼底公爵。尽管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他全程就没理睬,甚至连动都懒得动,只是保持着跪姿手里拿着带念珠的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头发花白了一大半,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陆楠和他结婚六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满脸胡子的模样。
看到他是那么的伤心和痛苦,陆楠原本想好的一肚子话都没法说出口了,她沉默着坐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不要太难过了……都是我不好,和你没关系。”
陆楠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这个真正经受了死亡和痛苦差点一尸两命的人居然还要反过来安慰别人,未免太过荒谬。可是看在诺曼底公爵如此深切的绝望份上,她确实显得冷酷无情。虽然她大可以理直气壮的对诺曼底公爵说人死不能复生,再悲伤再难过孩子也活不过来了,身为帝国的王夫,在妻子遭受苦难的时候应该站出来代替她主持大局,为她解决麻烦,一个人锁在教堂里简直太没责任心和承担了。
是啊,她说得都很对,是个人都觉得很有道理,可是真的说出这样话的人,连陆楠都觉得太不是东西了。换做是她自己,在为了死去亲人悲痛欲绝的时候,有个人跳出来说哭也不能把死人哭活,还是赶紧收拾一下下葬,明天还要上班赚钱呢,她也会一耳光扇在对方脸上的。
况且陆楠觉得这次难产,她确实还是有一定的责任,身为母亲却连腹中的孩子都保不住,她又不是什么被打入冷宫不受宠爱的妃子而是执政的皇帝,哪怕是有人在里面搞了手脚,她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不过现在不是互相检讨的时候,看诺曼底公爵那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体,陆楠觉得再不赶紧劝劝他让他下去吃东西休息,恐怕就要像塞米尔说的那样连着举办两场葬礼了。
再对诺曼底公爵没感情,可现在他还不能死。
“我知道你一定非常难过,难道我就不难过吗?我是孩子的母亲,孩子在我肚子里一点点的长大,和我血脉相连,失去孩子后我也很想躲起来默默哭泣,什么都不做。可是,我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我还有我的责任,你也一样。我就不说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啊。难道你要放任自己沉溺在痛苦里,从而失去另一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