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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番外(622)

作者:薄荷酒/薄荷酒BHJ 阅读记录

末了一句,才是他心里最为在意的。往后日子还长,天宜帝今次吃了大亏,难保不会再兴起报复之念。然而一旦父子的真实血缘得到确认,无论道义伦理,于国于己,都再无抵赖的余地,就算仍旧心怀耿耿,也必然诸多顾忌。

静王迎着弟弟满是期盼的目光,淡淡道:“不愿意。”

他不欲再争论下去,径自起身离开书房,转入了内室。

洛凭渊一时反应不过来,在原地蒙了一阵,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丢下不理了。他赶紧去追。想不到卧房的门已经合拢紧闭,完全没有打开的意思。

五殿下从未吃过闭门羹,又是一阵发晕,本来还想敲门询问,踌躇间,旁边的谷雨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殿下,时辰不早,主上已安歇了。”连逐客令都下了。

洛凭渊自然不好擅闯,在房门外等候了一阵,里面静悄悄地不见动静,他只得摸着撞疼的鼻子,悻悻地告辞离去。上马的时候,心里不期然冒出一个念头,“皇兄,怎么好像比从前任性了?”

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洛凭渊明白再劝无益,以静王的性情,既然连搬出大局和娘娘都不管用,那就绝无转圜余地。

但是闭嘴不吭声,不代表他打消了这份心思。天宜帝逃避事实,静王对皇帝只有反感,要双方自愿配合看来是没指望了,然而,事情却未必办不成。

经过反复思量、推敲,宁王决定靠自己。

当然,自己动手,不等于单打独斗地蛮干,联合同伙还是很重要的。洛凭渊先去见洛临翩,将想法与计划和盘托出,云王这一回倒是没有反对,很痛快地答应入伙:“是该有个了结,否则也太便宜了父皇。”

“五皇弟,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他打量洛凭渊,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宗室那边我可以出面,不过话说在前头,主谋是你,我只是帮衬,将来惹恼了大皇兄,你可要心里有数。”

洛凭渊回忆起被皇兄冷落的凄惨日子,默默在心底擦了把冷汗,面上还得维持镇定撑场面,“四皇兄放心,责任都在我身上,绝不连累你!”

想到皇帝与静王之间十年的恩怨,他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危机感,拼着两面不讨好,也非干不可。

自从在朝会上惨败,被迫应允了三司会审,天宜帝便以身体欠安为由取消了多次早朝,偶尔召集午朝,也是气色颓败、神情阴郁,露面不久便即匆匆退潮。

实际上,经过连串打击,他也的确是头疼眼花,胸闷气滞,货真价实地小病了一场。等到病情缓解,也仍然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御书房内奏本堆积如山,薛松年又畏罪自尽,辅政之位空悬,只好委派几名资历较深的文臣代为批阅。于此同时,三司会审却在万众瞩目下奉旨启动,罔顾天子的意愿,推进得异常顺利。案情进展按时整理誉清,与挑选出的重要奏折一起呈送君前。

天宜帝不想看到与琅環旧案有关的事物,但刑部、大理寺或御史台送来的文卷就搁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有节略、有书折,也有抄送供御览的重要证据。放置不理,免不了坐立难安,但凡过目,又必定像被火燎过一般,大受刺激。

尽管几名主谋都已先一步死于非命,却并不影响审案的进度,被刑部收押的,有皇子、外戚,也有涉案官员、江湖亡命徒,如同早已安排就绪,一切井井有条,铁证如山,环环相扣。

近月时间,清凉殿里时常传出器皿破碎的响声,精美的茶盏接二连三被摔成粉碎,镇纸、花瓶也不能幸免。皇帝的心情已不能简单地用憋屈、咬牙切齿,或喷一口老血来形容。他对一些事实早有心里预期,最痛心疾首的,莫过于真相和隐情并不止摆在他一个人面前,而是注定要甚至已经遍传天下,无人不晓。每每案卷上的文字映入眼中,再联想悠悠众口,就感觉像被一记接一记耳光抡在脸上,噼啪作响。

由此,情绪不佳也就不奇怪了。全天下都知道他是自作孽,空有满腔怨怒不甘,却不知找谁算账,中了奇毒的静王,占尽道义的琅環,还是宗室皇亲、满朝文武?

天宜帝如今看谁都不顺眼,不过在一众惹他心烦的臣属中,唯独稍微待见洛凭渊那么一点。原因无它,在会审中,如嫔背叛皇后的行径也被揭开,洛凭渊多少受到一些冲击,灰头土脸的皇帝由此找到一丝同病相怜的安慰,觉得宁王多半已经在暗自后悔,不该积极支持静王伸冤。

而且,太子被废,禹周迟早要重新立储。不去想静王,排除即将获罪的洛文箫和洛君平,现有的两名成年皇子中,云王孤高冷傲,早早就表明对政务毫无兴趣;而相比之下,洛凭渊显然耐性更佳,性情也不失诚朴。放眼望去,恐怕唯一适合的人选也只余这个当年并不受自己重视的五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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