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番外(444)
机会稍纵即逝,金拓磐被接连阻得两阻,群雄已将周遭彻底围堵。
“原来这就是万剑山庄的待客之道,一言不合,便是来得去不得。”他目光阴鸷,沉沉说道,“试剑大会名声在外,吹得如何如何,莫非就这点格局度量!”
“请施主暂且留步。”镜明大师合十说道,“非是老僧有意为难,施主身份特殊,于非常之时口出是非之言,甚是不善。还望道明来意,为在场英杰释去疑惑。”
四面八方俱是审视戒备的目光,金拓磐眼见脱身无望,脑中飞快转着念头,口中冷笑道:“老和尚问得实在无趣,一场赌约轰传武林,示警坊间,茶余饭后,哪个不是随口评说,要么闲扯白话,要么开盘押注,为何本座适逢其会、有感而发,一开口却成了居心叵测?琅環将我昆仑府折腾得乱七八糟,还指望本座替江华说好话不成?”
这话乍听倒有几分歪理,就有自北边来的人讥刺道:“夷金世子这会儿还被关押在洛城,金护法放着主子不管,大老远跑到金陵适逢其会,顺带说江宗主的坏话,好有兴致啊!”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找麻烦!”金拓磐冷笑道,“什么名门正派、中原正统,什么少林、寒山,禹周武人就是虚伪,明明只会以多为胜,偏要假借个大义的名头,生怕落人口实。今日用不着来这套,不妨一拥而上,数千对一,本座奉陪便是!”
他颇有心机,看似反讽,实则以言语相激。群雄顾虑到以众敌寡似乎确有胜之不武之嫌,场面一时陷入僵持。
“饰词诡辩也没用,谁不知道你心怀鬼胎!”一名去过北境的剑门弟子怒道,“奸贼外虏也来说武林规矩,辽金纵兵屠戮村庄时,品武堂金铁司放火烧粮车时,可曾同我禹周讲过道义?”
金拓磐嗤笑一声,傲然道:“啰嗦什么,若非我今日身陷重围,似你这般角色,十个八个也不放在眼里!”
“金护法要单打独斗,那便由在下奉陪如何?”洛凭渊上前一步,淡淡说道,“中原正统、名门正派的道义规矩,乃是为朋友、同道准备的,就如江宗主之于慕少庄主,对付外敌贼子则无所束缚、不拘一格。只是以金护法的能耐,实在还配不上诸位大侠联手,由区区在下一人代劳足矣。”
他到场后一直默不作声,但以寒山派之引人瞩目、宁王殿下之声名远扬,受到的暗中关注殊不下于静王,此刻出面应战,一番话说得言辞妥当、道理通畅,更兼人才出众,立时引得一阵喝彩。
“原来是风头正盛的陆少侠,多闻寒山门下表面与世无争,实则沽名钓誉,还真名不虚传。”金拓磐眼皮一翻,冷笑望天,“要本座与你对战,须得先划下道来,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倘若这是车轮战,阁下不过是个打头阵的,众位还是别再遮遮掩掩,一起上罢!”
“你这奸贼还敢提条件,妄想生离此地?没门!”蒋寒气得火冒三丈。
洛凭渊略微踌躇,他虽有信心取胜,但凡事有万一,以自己的年龄资历,却是不宜贸然做主打包票,他不由望向宁泽飞。
“一个金拓磐还不值得陆少侠出手,不知可否将此獠交与在下?”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封景仪越众而出,行至人前,“此人与我华山派宿仇未了,太平峡谷一战被他侥幸逃脱,今日正是机缘,在下愿下场一战,以师门剑法洗雪昔日之辱,生死各安天命!”
他语声沉着,神色极是坚决,朝周围深深一揖:“景仪代表师门出战,为示公平,愿约定在先,倘若是在下学艺不精,未能取胜,则任由金贼离去,一切责任由我承当,还望诸位能够成全。”
洛凭渊默然退后两步,他已明白封景仪的用意。这些年,昆仑府大肆传扬金拓磐、温天笑曾脚踩西岳、力劈华山,于华山派声誉可说莫大的折损,纵不至一蹶不振,也是创痛未平。而今仇家出现,封景仪自然不希望报仇之事假手他人;再者,在剑门盛会上,众多同道注视下削去宿敌嚣张气焰,实是一次摆脱往日阴影,重振门楣的良机,作为担当门户的大弟子,同样责无旁贷。而事先给予纵虎归山的承诺,是要让对方全力一搏。如此做法,既是光明磊落,也有着背水一战的决绝,令人心生敬重。
在场最有资格动手的就是华山派,金拓磐又是封景仪揪出来的,他开了口,众人都没有异议,宁泽飞说道:“我替你掠阵,景仪,多加小心。”
金拓磐心中暗喜,他对洛凭渊着实存着几分忌惮,倒不是由于对方的师承名声,而是梵音僧魔就死在这位五殿下的剑下,纳兰玉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物伤其类,不免心有戚戚焉;而断腕上新安的铁钩虽是百炼钢打制,碰上削金断玉的纯鈞剑,也只有不堪一击的份。现在对手换做了封景仪,情况立时大为有利,以自己对华山剑法的熟知程度,可谓游刃有余,看来今日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