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番外(14)
洛凭渊听到诗句,想起林辰的某个世家公子朋友似乎提过一句,心里明白过来:“你是说明月楼?”
“你居然知道,看来还不算太孤陋寡闻,还有药可救。”林辰称赞道,“今晚,是白若菡姑娘抚琴清歌的日子,她可是被时下名士赞为‘琼玉枝头凝飞雪,幽独水色潋清波’的大家,容姿之美,在我禹周或许只有杭州府的江晚璃能媲美。她每旬只出来一次,若是错过今晚,就要再等十天。”
江湖传闻中,永远不会缺少美人,对于林辰口中两位美貌佳人的名字,洛凭渊隐约有些印象。但见他说得如此顺溜,不禁看了他一眼,“你还挺熟。还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我当然知道,否则出门都会被周喻阳那帮家伙耻笑。”林少将军一抖衣袍,风流倜傥地坐下,向宁王讲述起明月楼的来历。
明月楼原本在杭州西子湖畔,是一处青楼,除了因地利占了几分西湖的灵秀,与其他烟花之地的秦楼楚馆并没有多少不同。然而五年前明月楼似是换了幕后的主人,随即改弦更张,楼中的姑娘们或习丝竹音律,或通舞艺,才华高些的还能琴棋诗画;陪伴客人时也不再卖身,若两情相契自然是可以交往的,却与买卖无关。这种做法可说清高,只是容易曲高和寡,但明月楼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赚多少钱,几年下来,便以格调高雅闻名江南,成了文人雅士时常往来之所,大小诗会、文坛盛事也常常择地于此。江南文气荟萃,不知流出过几多佳作。明月楼中,江晚璃善丹青词曲,白若菡是音律大家。两年前,白若菡携琴北上,在洛城另起一座明月楼,依然沿袭江南时的规矩。她容貌才情俱是翘楚,两年光景,明月楼下冠盖云集。但白若菡喜静,尽管慕名而来者众,仍是每十天才现身一晚,每次不过歌两曲。
洛凭渊听到这里,见林辰意兴盎然,揶揄道:“你可是曾见过这位白姑娘,十分思慕?那两曲当真美妙至斯?”
林辰被他取笑得脸上一红:“你不知道,这两曲极有讲究。若是在十日之内,洛城出了上佳的词作,被白姑娘选中,就会在当晚唱出来。经她一唱,立时便会满城传颂,不乏有人因而一举成名。她向来不管诗词作者是何身份,高官显贵,穷困学子,都是一视同仁,只看写得如何。有时见没有好词,第一曲就只唱前朝名句。所以许多人做了诗,都主动送到明月楼去,希望被白姑娘看到。”
洛凭渊笑道:“如此说来,若非才子,去了岂不是无趣得紧。”
林辰道:“明月楼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还有第二曲,是留给当晚过去听歌的客人的。到了明月楼,书写一首诗词送进里间,白姑娘会随意抽取一首。”
话到此处,他捅了捅洛凭渊,“宁王殿下,前几天我实在该让你写一首诗词,以你这笔书法,哪怕写得不算最好,说不定也能被选中。不过被抽到也极好,白姑娘会请进去叙谈招待。这可是好机会,如此绝代佳人,到现在还没听说看上过谁,说不定就与你有缘。”
说着跳起来,拉着洛凭渊就向门口去:“走吧走吧,珍时虽然很可爱,也不用整天逗它玩。我看你近来心情不好,去散散心,老闷在房里做什么。我都订好位置了,先去怡香轩吃晚饭,再到明月楼听曲。常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
洛凭渊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想想没什么其他事,也就起身随着出门了。他并不觉得自己心情有何不好,只是几天来,有时回想起静王,就会不太舒服,难道明显得连林辰都能看出来吗。
二人到了怡香轩,林辰又早约了两个朋友,洛凭渊见到兵部尚书家的长子周瑜阳,以及户部侍郎的次子钱瞻。几人年龄相仿,洛凭渊虽是皇子,但他未涉政事,又全无架子,诸人说起话毫无压力,都是言笑不禁,只图开心。
席间又谈论起明月楼的白若菡,洛凭渊才知道,原来这几个家伙虽说得天花乱坠,却谁也没见过真容。
周瑜阳说道:“白姑娘每次弹琴唱曲时,都在一道纱帘之后,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待到从帘后出来,脸上都已蒙上了面纱,不过虽是雾里看花,亦可见风姿绰约。只有抽中的人,才能被请进去一见,我们哥几个才浅学疏,运气也不够好,因此谁也没见到过。”
洛凭渊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他们费半天口舌,把自己拖去,竟只能听两首歌,看一道人影。这位白姑娘还真是高明,越是如此,越是令人心痒好奇,想来若总是轻易露面,就算再如何美貌,也不会令一干人谈起时这般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