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番外(209)
薛长青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小人不知。”
这是一个可以回答的问题,不需要他以死抗争。
凤随扫了一眼他与亲信们整理出来的小清单,挑选了第二个不会引起他戒备的问题,“你从小就跟着薛千山?是被卖到薛家的吗?家里人还有联系吗?”
薛长青愣了一下,“回大人的话,小人是六岁的时候被父母卖到薛家的。签的是死契,之后再无联系。”
“家里人也没有再找过你吗?”
薛长青摇了摇头,大概是这些问题勾起了他的回忆,他的神色也不像刚刚带上来的时候那么呆滞了,“小人从小被人拐卖,父母……其实也并不是小人的亲生父母。他们对小人动辄打骂,后来又拿小人换了一笔银子,自然不会再来看望小人。”
这样的回答,凤随也大感意外。不过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薛长青对薛千山会死心塌地了。
一个从小被人拐卖的孩子,又受过养父母的虐待,直到遇见薛千山才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他对薛家,是有着深厚的归属感的。
“你不知道马秀山从何处得来这幅画,”凤随留意他脸上的表情,“但这幅画对薛千山来说有什么意义,你是知道的,对吗?”
薛长青垂下头,沉默不语。
凤随并不追问,而是很快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薛千山在薛家的时候,是否受到薛仭的重视?”
薛长青愕然。
凤随提醒他,“想清楚再回答。”
薛长青眼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片刻之后,他有些迟疑的说:“薛掌柜对郎君非常……宠爱,尤其小时候,几乎是有求必应。后来郎君大一些了,他也一直将郎君留在身边,但是外面的事情,交给他做的并不多。”
宠爱,有时候并不等同于重视。
“主母的态度呢?”
这一次,薛长青迟疑的时间更长了,“她……她也很关心郎君,从来没有责备过他……家里人都知道,她最偏疼九郎。几位小主子当中,九郎吃的用的,一直都是最好的。年节时候,族里长辈给小辈发红封,九郎的红封也最丰厚。”
有些事,平时不说还不会有什么想法,一说起来才会恍然间觉得哪里不对劲。
凤随看着薛长青也有些呆滞的表情,试着提醒他一句,“父母对孩子,哪怕再宠爱,做了错事也会批评,或者惩罚。一句责备都没有,这听着像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吧?”
“不,不是。”薛长青弱弱的反驳一句,“郎君在兄弟中排行最小。”
“听说薛仭膝下四子五女,其中二子二女都是薛仭的正房娘子所出。薛千山出生的时候,薛娘子已近不惑之龄?”
薛长青的表情呆滞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
“薛千山与前面的姐姐相差六岁?”
“是。”薛长青反驳说:“但高龄产子,也并非罕见之事。”
“你说的对,”凤随说:“所以本官只是猜疑。”
薛长青觉得有些跟不上这位少卿大人的思路了。
他说他猜疑,猜疑什么呢?
总不会是猜疑薛千山的身世吧?!
薛长青觉得,这样的猜疑也太可笑了。
他没想到他跪在这里,回答的问题竟然是围绕着薛千山的身世来的,觉得这简直荒谬。
他壮着胆子说:“大人,我家九郎与薛掌柜相貌十足相似,家里老太太都说,几位郎君当中,只有九郎与父亲最为相似。”
“是这样吗?”凤随微微一笑,“听说从西到东,成都府、巴州、金州、岐州……都有薛家的生意?”
薛长青思索了一下,大概觉得这些事属于官府一查就能知道的,便也没再隐瞒,“回大人,确实如此。”
凤随微微一笑。
从巴州到金州,再到岐州,是一条穿过了兴元府的路线。也就是说,薛长青也承认了薛家的生意也铺到了兴元府。
“你们薛家本家,每年都要到各地去查账。”凤随见他点头,便又问道:“这几个州的生意,往年也是薛千山负责吗?”
薛长青谨慎的思索了一下,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陷阱,点点头,“是郎君负责。”
凤随点点头,“薛家的几位郎君,到了盘账的时候,都会被派出去。薛千山这些年一直是负责这几个州的事务吗?”
薛长青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是。”
凤随又说:“像你们这样的富商,做生意,是要在当地打点上下的。广平王府,你们也是要打点的吧?”
薛长青不安的蠕动了一下,“兴元府出事之后,那边生意上的联系也都断了。”
凤随点点头,“之前呢?”
薛长青犹豫的想,这些事人人都知道,任何一家商家都是这样做的,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