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养妻录(重生)(58)
沈菡萏神色慌张,完全不复最开始刚献药方时的势在必得。
她未曾想到,姜岁绵竟会直接应下?难道她不该对她看不顺眼,然后誓死不让太医用这个方子才对吗?
她怎么可以直接应下!
沈菡萏都能想象得到,待之后雍渊帝病愈对方要凭这一件事分得她多少功劳,可这明明本该都是只属于她的!
自己千方百计避开姜家,好不容易等到萧祈回城才有如今这一切,决不能为姜岁绵做了嫁衣。
沈菡萏胸前剧震,心口剜肉似的疼。
看着帘前蹙眉望着自己的少女,她心思斗转,突然有了主意。
沈菡萏迎着众人怀疑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开了口,“这药方之所以平常,不过是因为还缺了最后一味。”
她高昂着下颌,在最关键处兀地顿住,眼里是化不开的野心与欲望。
直到听到人急声的呵斥,她才对着满脸焦急的人儿,绽出了一抹森然的笑。
“那药方里未曾写明的最后一味是...两钱心头血。”
“而且,”她顿了顿,缓言道,“需得未及笄的女子的血。”
“住口!”
萧祈下意识将人驳了回去,望向姜岁绵的眼神里慌张莫名。
未及笄...
张太医额上挂着薄汗,也出言怒斥道:“老夫半生从医,从未见过如此诡谲的方子!”
他身为太医院院首,他的话自然是极有信服度的,可眼下聚着的并非全是太医院之人,还有不少民间饱负盛名的医士,他们紧张地咽下口水,若有所思。
“我倒是曾听闻...有些药材若是以人的血肉作引,可见奇效。”
对这番话众人信了几分无人可知,但他此言一出,举殿皆静,唯有一两个大夫闭了闭眼,低声说了句,“这话...我亦听过。”
只是从无人敢用便是了。
况且那未及笄的女子...
几人的目光不期然地从少女姣好的容颜上瞥过,紧接着忙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死一般的静谧中,沈菡萏低垂着头,嘴角的笑容愈发深了。
她就知道这些人会信,这群愚昧的古人,只有被她戏耍的份。
她脑子里多出来的那些东西,可助她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等到殿内没有人再开口,沈菡萏才朝着萧祈微福了福身子,面上恰到好处的显出了几分苦意。
她一副泫然若泣的悲凄模样,低着声道:“我知道此方太过离奇,难以取信,但为了圣上安危,菡萏愿自伤取血,以证清白。”
救驾的功劳,数不清的富贵荣华,她要定了。-
她到要看看,姜岁绵这次还能拿什么和她争。
太医们的目光倏地变了,就连萧祈看她的眼神都柔和下来。姜岁绵缓缓走近,一汪清眸里存着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变幻莫测。
正当沈菡萏觉得万事已定之际,小姑娘越过萧祈来到她跟前,在人惊恐的眼神中掐住了对方的脖颈。
“沈菡萏,你最好祈祷今上能平安无事,若此方有半点差错...”姜岁绵微俯下身,贴近了她的耳朵,“我会要了你的命。”
姜岁绵敛眉将手松开,于人愈发急促的喘息声里淡淡开了口。
“不过两钱心头血,取我的便是。”
第29章 心头血(下)
东侧殿的一小方抱厦里, 一枝手腕粗细的红色香烛缓缓燃着,长约六寸的银针仔细擦过橙黄的焰尖,针身的水珠在焰火的炙烤下消散于空气间。
等银针烧到泛红, 手握针尾的影卫才微微一动,将其置于旁边的绘着翡鸟图的水盆之中。那盆下是一炉新燃的炭火, 待沸水没过整针, 银针便会被人从水中取出, 再次放于火焰上方。
如此往复, 至今已是第四回 了。
再有最后一次,这支针就该插入人的心口。
影卫不着痕迹地抬起眸,悄然瞥向桌案边坐着的人儿。
少女还未长成的身形单薄得紧,腰肢纤细得不足一握,仿佛那园中的藕丝葵, 美则美矣, 却不知是多精心的呵护才得以长成,是半分风雨也不舍得让她遭受的。
影卫看着人儿, 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棘手之类的情绪。
她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是怎么能抓着她们首领的手腕, 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句:
“取血而已,想来比杀人容易些...影卫里应不乏女子, 借我一个罢。”
寻常取血自是不难,可这心上取血却是千难万难。动手之人稍有丁点偏移, 那长针便会直刺心房, 神仙难救。
影卫将过了沸水的银针捏于手中, 在放上焰火前的那刹又倏地顿住了。她张了张嘴, 终究是问了出来:“真的...要这么做吗?”
她虽常守在殿外, 未曾亲眼瞧见过雍渊帝的态度, 可她却是真真切切地瞧见了在小姑娘打定主意取血后,那太医院院首是怎么苦苦哀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