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养妻录(重生)(192)
而是依旧握住了手中的碎片。
她不能再睡过去一次了。
青棠望着她的手,声音里带了哭腔,“姑娘...”
可丫鬟话音未落,那厢坐于软榻上的人已然撑着手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了去。
紧闭的屋门由里破开,风伴着雨水飘落在人腕上,姜家府邸里荡起一阵叮当铃响。
看着匆忙藏起的几道暗影,以及地上还未来得及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迹,小兔子抬起眸,似自言自语般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轻声道:
“圣上把你们都留给了我...那他呢。”
“他怎么了。”
风呼啸而过。
许是知道瞒不住了,其中一人皱着眉,把手中正随意提溜着的尸首往旁侧一扔,紧接着才垂眸半跪到了人跟前。
“属下只知,”他顿了顿,头埋的更低了:“要护姑娘周全。”
姜岁绵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暗红的血珠砸在地上,近在咫尺的血腥气钻入人鼻翼,正跪着回话的人面色忽而一变。
恰在此时,一道女子的声音骤然从姜家大门外传了来。
“姜姑娘!奴婢香楠,奉我们姑娘之命给您送些东西过来。”
第90章 谋逆(下)
她出现的时机实在是过于凑巧, 就算她当真全然无辜,藏在暗处的人也是要动手的。
无非是死透和半死的区别。
但在他们将将要出手之时,却叫小姑娘给拦住了。
尚书府府门始终未开, 可立于门外的婢女却是被拎了进来。
“林姑娘让你送来的?”
影卫层层护于人左右,姜岁绵低下眸, 眼底映着木匣的倒影。
大开的匣内所盛着的是一身熟悉的衣裙。
她知她必有所图, 但是她需要从人嘴里获悉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幸而对方心中打得好似也并非什么拐弯抹角的成算, 竟是直言道:
“这衣裳只是个幌子罢了, 我们姑娘只为借此将一件事告予姜姑娘。”
姜岁绵:“什么?”
婢女的手被影卫反剪在后,若换做寻常的丫鬟婆子,此时当是被吓到了才对。
可这人面上虽有急色,却毫无俱意。
她跪在那儿,言语急切:“今上病重, 大殿下以清君侧为由拦杀群臣, 姜尚书亦处太和殿内...”
雨水砸在院内砖石上,那人说了许多, 可姜岁绵已有些听不分明了。
少女脑中独独剩下病重二字。
带头的影卫深觉不妙,抬起手就想将人敲晕过去, 一边忙开口言道:“姑娘莫听此女胡言,姜大人他们定然是无事的。”
就连他都明白这位主儿对亲缘的在意, 圣上又怎可能不知呢?
定是已派人护住了她的双亲。
可不知是他慌乱之下力度轻了几分,还是旁的什么缘故, 那挨了他一击的人叩在地上, 却是半吼一般艰难地道出了最后一句:
“现下宫门已闭, 还请姑娘早做打算才是!”
雨势太大, 仿佛让人眼前之景都变得模糊。
姜岁绵垂眸望向自己的手腕。系于其上的青绿链条交相缠绕, 原是纯金之色的小铃上不慎沾了些朱色红痕。
像是一株盛开的凌霄花。开在了悬崖峭壁间。
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金铃自然随之而动。
“备匹马车...再去将张太医接过来罢。”
却是朝着影卫说的。
青棠透过窗,看着外头不耐地从鼻中打出响啼的乌骓马,眼中的情绪都有些控制不住。
此时她们身处内间,可小丫鬟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觉得是她家姑娘改了主意。
“姑娘,”丫鬟红着眼唤了人一句,惶惑道:“她的话信不得的,她在骗你...”
姜岁绵不知从何抽出个锦盒来。少女的睫小幅度颤着,如水的眸中却分外沉静。
“我知道。”
若真如对方所言,以林苓的身份处境,又如何能在得知这一切后还让人给她送出消息来?
宫门已闭、都城戒严,一个普通的婢女,又怎会有能力躲过影卫的查探顺利走到姜府大门前,恰恰好叫她听见那样一番话。
骗她是真,可雍渊帝出事...
亦是真的。
沾满血的瓷片终是叫人放了下来。
在她松手的那刹,那块碎瓷便于转瞬间消失不见,再也寻不到了。
小姑娘并不在意这点。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
她握着从笔架上随手摘下的兔毫,顿了顿,随后坚定不移地落了笔。
空白的锦帛上一点点被徽墨染就。
几滴鲜血顺着笔身滑落,砸进墨里,缓缓晕开。
正如右下方那抹朱红之色。
*
分外寂静的长街之上,车辙辘辘而过,留下一地水痕。
“什么人!”
宫门之外,手持长/枪的士卒守立于前,枪上似剑的短刃勾着银芒,仿佛下一秒就能斩开这无穷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