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养妻录(重生)(189)
说着,他话音一转:“然,四殿下年幼,二皇子前日又曾受理川都盐铁一案,手段甚佳...”
“臣斗胆进言,由二皇子暂代监国之任。”
此话一出,太和殿里才是真真乱了套。
太后亲言,天赐良机,四皇子的外祖曲家自不会放过这个几乎是垂手而得的机会。而贤妃和大皇子虽然势弱,但这么多年下来,在朝上也不可能全然孤立无援。
你们一个幼、一个排行第二,两个“嫡”“长”二字八竿子打不着人的都敢谏言,那他们怎么就不能掺上一脚了?
立嫡立长,他们好歹还占了个“长”字,说出来本就更有理些,如何不行?
一时间这方原本寂静的殿宇忽而变了番模样。
像是鼎中沸腾的水,翻滚不息,竟一度将外头愈大的雨声都给盖了过去。
皇子席上,小皇子萧礼望着底下争执的朝臣,又懵懂地抬起头,看向前头的几个兄长。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来为父皇贺个寿而已,局势为何会忽然变成他看不懂的样子。
不只是他,二皇子也是如此。
他不过是出京办了个差...怎的搞得好像储位突然近在眼前了似的。
他不是不想争储,可按理而言他不该是再和萧祈争个五年十年的,然后才能分出个高下来么?
如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四弟...
萧禄可从未把这个小了他这么多年的弟弟放在眼中过,结果现在你告诉他,今夜不仅是要夺储君之权,而且是要从对方手里夺——
这事的离谱程度,让跋扈惯了的二皇子一时都有些失神。
以至于在看到有御史要为监国一事的人选死谏时,萧禄的表情依旧是木的。
他已经不大反应的过来了。
群臣跪的跪站的站,群情激昂,生怕自己一个错眼这储位就落到了别人头上,
而同来赴宴的女眷们则惊心胆颤地看着事态的发展,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她们只知道,这大雍的天...
要变了。
使臣团缩在人群中,像是受了惊的鹌鹑,只是那眼珠子却骨碌碌转着,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直到——
“你们眼中,到底还有没有哀家。”
华椅之上,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听起来低沉暗哑,恍若寒蛇吐信,森凉的很。
那是年老方有的暮气。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落下,太和殿中那无休止的争辩倏地一静。
却是戛然。
殿内众人俯身往下一跪,“微臣不敢。”
太后垂眼望着底下这乌压压一片,终是久违地又一次体会到了权势的滋味。
她的目光从淑妃身上划过,掠过群臣,最终落到了那本该身处局中,却始终游离战局之外的皇子席上。
她看着最顶头的少年郎,深陷的眼中慢慢染上了旁的色彩,如墨一般。
“皇帝未立储君,传哀家懿旨,从即日起,朝中诸事由四皇子暂理...”
“但思及其年幼学浅,便由二皇子共理国事。”
宰辅到了嘴边的谏言瞬时止住了。
四妃母族之中唯有赵家最为势大,曲府其次,如此一来便如抵背扼喉,蛇掐七寸。
哪怕其余臣子仍有不甘,也在两府的合力打压之下失了与其相争的能力。
小半盏茶后,萧禄、萧礼二人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呆愣着行礼谢恩。
万事皆定,淑妃即便心有不愿,也只能咽下这枚喜忧参半的果子。
她望向那华椅上的人,只能劝慰自己——
总归是权宜之计罢了。
皇位最后定然是她皇儿的。
“唰——”寂静的大殿中兀地奏响一阵剑刃兵戈之声。
一直静跪于席前的萧祈缓缓站起身。
外间雷声阵阵,一道银色细芒从天际闪过,恰如那剑尖之上,折出的银光。
虞舒的身子倏地一紧,将自家文弱却下意识挡在了前头的夫君强行扯到了背后。
宰辅望着殿内不知从何涌出的兵卒,声线中是不曾有过的惊愕:“大殿下,你,你这是要谋逆吗!”
“谋逆?”面对文臣的诘问,萧祈面色平静,“谋逆之人当是你们才对。”
“你说对么,淑妃娘娘?”
淑妃瞳孔猛地一缩,竟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可萧祈的目标并不是她,或者说,并不只是她。
蟒袍之下,少年背脊如竹,神色中难寻任何的喜怒之色,似极了于烈火中淬出的宝剑。
“没有圣令,妄图染指储位。”
“本殿身为皇储,不过是奉旨清君侧罢了。”
被团团围住的朝臣们当然不会认下这个滔天的罪名。更何况...
“今上从未册过太子,更无明旨,你——”又是哪门子皇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