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舒宜再一次按下开关之后,发现这只复读机的声音有点失真,还伴随着沙沙的杂音。舒宜皱着眉头思索,感觉这好像是复读机的常见问题……应该怎么解决来着?
“大姨!有棉签和酒jīng吗?”
大姨从厨房里嗖的一下跑出来,提高嗓门喊道,“怎么了怎么了?要棉签和酒jīnggān嘛?哪儿受伤了?”
舒宜连忙说道,“没受伤,我擦一下复读机的磁头。”
大姨嗐了一声,“这孩子,吓我一跳!在电视柜的抽屉里,你自己找吧。”
舒宜从抽屉里将棉签和酒jīng拿出来,打开复读机,仔细地将磁头擦了一遍,然后等待两秒,让酒jīng蒸发,再一次将磁带放进去,咔哒一声按下开机键。
果然,刚才还沙沙有杂音的复读机,变得正常了,陈奕迅的歌声也不再失真,就连音量也大了一些。
舒宜就这样将复读机“修”好了。
舒宜没有将磁带取出来,也没有将复读机关掉,而是坐在了沙发上,静静地听着一首又一首的歌。
舒宜妈妈和大姨刚才在一边洗碗一边聊天,现在碗已经洗碗了,厨房里不再有水流的声音,但舒宜妈妈和大姨依旧站在厨房里,没有出来。
没有了水流声的遮掩,舒宜能清楚地听清妈妈和大姨聊天的内容。大姨对妈妈说道,“等舒宜上了初中,你一定得盯紧了,初中最容易学坏了,高中反倒定性了,没初中那么容易学坏。”
“珊珊就是,小时候多乖一孩子啊,回回考试都是班里第一,学跳舞我们看着都觉得苦,但她从来不嫌苦,坚持要学……”大姨重重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珊珊现在成了这样呢?”
舒宜妈妈压低了声音问道,“珊珊现在还和那个男孩子联系吗?”
大姨又是长叹一口气,“应该不联系了吧,反正我没抓住他们联系了。不过她现在去外面读中专,住在学校里,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即使还有联系,我们也很难抓住了。”
“但是现在联不联系,还有什么用呢,本来能上重点高中的,这么一弄,就上了个中专,连大学都没办法考。我想起来就愁得晚上一宿一宿睡不着。”
舒宜妈妈gān巴巴地安慰道,“别发愁了,姐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是保重你身体最重要……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看吧,珊珊还这么年轻呢,以后未必就不好……”
舒宜大姨说道,“哪儿能不愁呢?以后大学生都一把一把的,她读出来撑死是个大专,学历这么低,一个女孩子也gān不了体力活。等我们老了,她日子怎么过啊?”
“不说以后,就是现在,亲戚们的话都很难听了。上次我去英华家,英华他媳妇说话那叫一个难听!什么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学习好坏还是次要的,自不自重最重要了。”
“我呸!谁不自重了?珊珊不过就和那个男孩子传传纸条、拉拉手,出格的事情是绝对没有做过的。英华他媳妇当初可是怀着孩子嫁进我们老舒家的!她哪里有脸说我们珊珊了?”
舒宜大姨的声音越来越高,“我当时就摔门走了!后来英华打电话给我,我也没接!”
舒宜妈妈连忙劝到,“大姐别气,气大伤身,弟妹就是个糊涂人,你和她计较呢……”
从舒宜妈妈和大姨在厨房里的对话,舒宜就能拼凑出来表姐方珊珊的经历的从高到低的第一个转折。
当然,即使没有舒宜妈妈和大姨的话,舒宜自己也记得很清楚——表姐方珊珊,实在是一个让人难以忽略、难以忘记的人。
方珊珊从小就长得漂亮,小学开始学跳舞,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直到初二,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方珊珊比舒宜大五岁,舒宜在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经常听到周围的亲戚说“要向你珊珊姐学习”。
初二那年,方珊珊谈恋爱了。
那时不比二三十年后,大人们视“早恋”为洪水猛shòu,而方珊珊的恋爱还谈得格外轰轰烈烈。
上课传纸条——传过的纸条都小心收好,后来两人的纸条被大姨“查抄”了,大姨震惊地发现那些纸条竟然放满了两个鞋盒。
深夜偷用家里的座机打电话——大姨去jiāo电话费的时候,发现原本存进去的几百块钱的话费,竟然已经用完了,大姨以为话费被盗了,和电话公司里的人吵了半天,拉出单子来才发现,都是女儿深夜的时候偷偷和小男朋友聊天聊出来的。
还有一次,珊珊直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有回家,大姨和大姨夫急疯了,发动所有亲戚朋友去找人。舒宜还记得那个晚上,妈妈将她托付给邻居奶奶,让她在邻居奶奶家乖乖地看电视。然后舒宜妈妈急匆匆地跑出去找姗姗姐,过了十二点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