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的话戛然而止,大姨和舒宜妈妈都听到了舒宜推开书房门、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声音。两人连忙停止了对话,从阳台里走出来,飞速地把卧室门打开,然后在卧室的沙发上坐好。
刚才大姨和妈妈的对话,舒宜其实早就听到了几句,只是她心思全都在非典上,根本不在乎大姨和妈妈之间会说什么——笔友都是她编出来的,大姨和妈妈基于这个谎言上的讨论,当然没有任何意义。
在网上搜索的结果,让舒宜一颗心更加沉了下去。从去年12月底的时候,就有关于非典疫情的消息开始在互联网流传,有些消息可能是真的,有些消息一看就是谣言——诸如一些医院有病人因为这个怪病而大批大批的死亡,以及熏醋和喝板蓝根可以预防这个怪病。
不过舒宜虽然搜到了这个帖子,但也只能在搜索页面上看到这个帖子的楼主发布的前面几句的内容,舒宜用鼠标点进帖子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帖子已经被删除了。大概是因为帖子里的谣言太多了。
除此之外,舒宜还在网上看到了一张照片,一瓶醋下面的标价写的是800元……
虽然舒宜上辈子是个网瘾少女,但是现在的网络对她而言还是有些陌生的,没有微博、没有百度贴吧,舒宜上辈子熟悉的诸多可以发言的地方,如今只有天涯成立了。
但是因为关于非典的帖子,后面一定会伴随着诸多谣言,所以基本上也被删除地差不多了。至于官方的新闻,如今在传统媒体上都还没有发布,在网上就更没有发布。
舒宜在网上搜了一圈,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舒宜的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大姨和妈妈的脸上,两人都努力装出自然的样子,但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自然。
舒宜眉头紧锁,现在妈妈开店,每天都要接触许许多多的客人,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妈妈最近不要去店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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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舒宜妈妈上白班,舒宜自己去超市扫dàng一圈,买了五根水银温度计、十瓶84消毒液、十二只薄厚程度不同的口罩,还检查了家里的各种日常用品,把缺的都囤好货——油盐酱醋、卫生纸卫生巾、洗发水洗衣粉、大米面粉方便面……
舒宜全都囤了足够几个月的量!
超市也是人口密集的封闭场所,等到回头非典疫情更加严重的时候,还是能不去就不去吧。
如今超市还没有送货上门的业务,还是超市里的工作人员看到舒宜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姑娘,却推了满满两大辆手推车的东西,料想舒宜自己肯定搬不动,在舒宜付款后帮着舒宜搬到了超市门口。
舒宜在超市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提前和出租车司机说好,让司机帮忙搬上楼,她给司机二十块钱。
出租车司机已经将后备箱放满了,现在正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后座上放,一边放一边纳闷地问道,“我说小姑娘,你家里有几口人啊?这东西买的也太多了吧!怎么让你一个小姑娘出来买东西?你爸妈呢?”
舒宜脑筋一转,就随口瞎编出来一个理由,先朝着司机师傅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爸那个人啊,有囤积癖,您听说过吗?”
出租车司机一向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和天南地北的乘客都聊过,什么都知道一点儿,但今天这个小姑娘说的囤积癖,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顿时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病啊?”
舒宜黑起自己从未承担过家庭责任的爸爸,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囤积癖啊,就是一种jīng神障碍,特别喜欢买东西囤东西,一定要把整个家都用东西堆满,然后报废的东西过期的东西也不肯扔,如果我和我妈扔了家里的东西,就会和你急。”
“昨天我妈实在看不过去,家里已经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了,扔了我爸一点破烂东西,然后我爸就发疯了。我妈正在家里看着他呢,赶紧派我出来买东西,让我买新东西回去,再把家里填的满满的,让家里没有一点下脚的地方。”
出租车司机在心里默默想到,这不就是jīng神病吗?
可怜这个小姑娘,从小就有一个jīng神病爸爸,日子想必过得很苦吧。
出租车司机不敢说出“jīng神病”这三个字,但心里是这么想的,帮舒宜搬东西的时候,不敢帮舒宜放进家里,把东西全都堆在了舒宜家防盗门外面,拿了舒宜给的二十块钱,立刻急匆匆地下楼开车走了。
舒宜只好一样一样地把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拖进家,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然后骑上自行车去大姨家。
昨天晚上,舒宜在草稿上写了好几条预防非典的注意事项,删删改改半天之后,最终定稿。现在舒宜将最终写好的成稿,折叠好放在口袋里,打算骑车去大姨家,发布在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