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舒宜的奥数老师是退休后被青少年宫请来教课的,眼睛已经花了,每天看书看练习册的时候鼻梁上都架着一副老花镜。奥数老师现在被请出来,要拿着舒宜为她赢来的“银牌教练员证书”,和舒宜一起站在青少年宫门口照相。奥数老师把老花镜从鼻梁上摘下来,用橡皮绳挂在脖子上,仔细看舒宜的长相,然而看来看去还是对舒宜没有印象。
舒宜不是最早跟着她上课的那批学生,那批学生从三年级就开始跟着她上课,她全都认识……舒宜也不是课堂上最爱提问的……也不是课堂上做题最快的……甚至都不是每次坐在最前排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奥数老师毫无印象的学生,不声不响地就在华杯赛的jīng英赛上拿到了银牌,同时为她赢回了第一个“银牌教练员证书”。
奥数老师虽然一直被学生和家长认可,甚至可以说在全市小有名气,但她以前教过的学生,也不过是获得全省一二三等奖的多一些,进入jīng英赛的并不多。以前进入jīng英赛的学生,最好的成绩就是铜牌,为她赢回来的只是“铜牌教练员证书”。
而且不是每个赢得铜牌的学生,在教练员那一栏都会写她的名字的,很多学生同时上了两三个奥数班,写上去的是别的奥数老师。
奥数老师看向面前这个自己毫无印象的小姑娘,忍不住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上奥数课的?”
舒宜回答道,“五年级升六年级的暑假。”
“那以前呢?以前你在哪里学奥数?”奥数老师纳闷地问道。
五年级升六年级的暑假,这已经是一个很晚的时间点了,舒宜从这时开始跟着她学奥数,意味着以前在其他奥数班学过更长时间……这样的话,舒宜为什么不写以前教过她更长时间的老师名字呢?奥数老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出乎奥数老师意料的是,舒宜摇了摇头,“我以前没有学过奥数,五年级升六年级的暑假第一次接触。”
奥数老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那你天赋相当不错啊!”
舒宜再次摇头,“没什么天赋,靠的不过是多做题罢了。今年的jīng英赛我能得银牌,都靠一试的满分,我二试的成绩并不高,所以说我靠的不是天赋。”
只是勤勉罢了。
没想到奥数老师听到这样的话,反而更加感慨,“不容易,真不容易。”
她教奥数那么多年,讲课的速度又是极快的那种,跟着上她的课的都是聪明学生。聪明学生她见得太多了,很多长大后未必有什么大成就,反倒是她退休以前当数学老师的时候,教过的班级里那些自律又有理想的学生,有些可能不是那么聪明,反而不知不觉成就最大。
奥数老师看向舒宜,“那你现在还在我的奥数班上上课吗?”
舒宜摇头,“不上了,好几个月前就不上了。”
从她华杯赛拿到省一等奖,进入jīng英赛,顺利拿到一中的入场券之后,舒宜就没继续上奥数班了。
舒宜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功利了?
只是把奥数当做升学工具,这样的学生奥数老师肯定不喜欢吧?老师们喜欢的应该是真的爱数学,能感受到数学之美的学生?
但数学之美她真的感受不到哇/(tot)/~~
奥数老师说道,“那满打满算,你也没跟着我上几个月的课啊……”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个“银牌教练员证书”,竟然是这样一名学生为她赢回来的。
华杯赛的“银牌教练员证书”,对于每个奥数老师来讲,都是非常重要非常有含金量的一本证书,全市能拿到这本证书的奥数老师人数也不过十个。甚至直白地说,她如今有了这本证书,上课的课时费都能再涨一涨,涨价之后愿意送孩子上她的奥数班的家长还会比以前多。
而为她赢回“银牌教练员证书”的舒宜,在各方各面,各方各面……都和她想象得太不一样了。
站在旁边的青少年宫老师,从奥数老师的语气和表情里,都能很明白地看出来,奥数老师觉得自己是占了舒宜的便宜,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功劳。
青少年宫老师简直着急死了,她生怕奥数老师对舒宜表示出这个意思!千万不要啊!
如果是别的学生,青少年宫老师也不会这么紧张,如果是别的老师,也不至于如此紧张——偏偏今天负责接待舒宜、为舒宜和奥数老师拍照的青少年宫老师,就是之前请求复印一下舒宜的剑桥英语考级证书,贴在青少年宫光荣墙上,为青少年宫打广告,结果被舒宜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