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贺潮颔首。
元里听得若有所思。
涿鹿县内的水资源如此丰富吗?
元里脑袋一转,瞬间就明白为什么楚贺潮会这么急切地用粮食来引诱白米众投降了。县内水资源丰富,天气又越发炎热,军队缺水严重,白米众一旦反应过来,将会仗着水资源和楚贺潮的优劣地位瞬间颠倒。
涿鹿县本身是从森林向平原过渡的一块土地,可以放牧,也可以浅耕,若是真让白米众们缓过来一口气,只怕要攻下涿鹿县,怎么也要半年一年。
楚贺潮耗不起。
还好白米众的目光不够长远,根本就没有发现水源的重要。就这么打开了城门,用城中水源方便了楚贺潮一行人。
元里畅快笑了,“将军这粮食拿出来的恰是时候。”
楚贺潮挑了挑眉。他只是说了一句城中有水源,元里就能想到他拿出粮食的用意了?
“既然水足够用,那我们这些风尘仆仆的人也能洗一洗了。”元里笑眯眯地道。
“自然可以,”楚贺潮,“涿鹿县内也有泉池,可供你们沐浴。”
泉池?元里瞬间蠢蠢欲动了起来,他一向喜欢和水亲密接触的感觉。只听楚贺潮说这两句,元里就开始心动了,准备待会儿就带上刘骥辛他们一起去涿鹿县内泡泡泉。
楚贺潮又道:“军中也给你们准备了沐浴的热水。”
这也太贴心了。
贴心得元里都有点不好意思。
一行人走到了哨塔旁,有运送药材的车队从一旁走过,车辆不小心撞到了哨塔上。元里刚想夸楚贺潮两句,楚贺潮余光一撇,突然脸色一变,猛地伸手将元里拉到怀里,带着元里飞速地转过了身。
哨塔因为前几日的大雨已然有些歪斜,被这么一撞便顷刻间倒塌了下来。上方掉下来的旗帜和木块重重砸在了楚贺潮的背上,楚贺潮把元里的头死死按在怀里,臂膀绷得石块般结实,元里只觉得头上的手掌铁做的一般千斤重,压得他脖子酸疼,鼻子也被楚贺潮的胸肌硌得生疼。
“别动。”男人不耐地低吼着。
元里不动了,满鼻子都是楚贺潮的味道,腰背被勒得生疼。身后的刘骥辛“哎呦”两声惊呼,随后是死里逃生的庆幸,“差点砸到我了……”
很快,倒塌停了。
楚贺潮一声不吭地放开了元里,没看自己的伤势,直接转头看向旁边的哨塔。哨塔顶部直接被掀飞了,他神色冷了下去,沉声,“来人。”
几个躲起来的士兵连忙爬起来跑到楚贺潮身前。
“把这个塔拆了重搭,”楚贺潮怒气压着,气势吓人,“当初负责建造哨塔的校尉给我找来,按军法处置二十大板,让他当众给我挨!”
士兵吓得瑟瑟发抖,“是。”
元里等他吩咐好了才揉着鼻子连忙问道:“将军,你怎么样?”
楚贺潮此时心情极其不好,他生硬地回答:“无事。”
元里不信,皱眉走到楚贺潮的身后。飞落的木块里有不少都很锋利,楚贺潮背后的衣服都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因为衣服颜色深,也看不出来出没出血,但这么多的东西砸下来肯定不好受。夏季受伤很容易导致伤口发炎,元里语气稍重,“将军,请跟我回帐中看一看后背。”
楚贺潮烦躁地皱起眉,“我都说了无事——”
他余光瞥到元里鼻尖发红一脸担忧的模样,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楚贺潮深呼吸一口气,硬是压下火气,低声道:“嫂嫂,莫要担心,只是一点小伤。”
元里抿了抿唇,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看着他不语,透着股无声的倔强。
楚贺潮和他对视良久,最终败下阵来。冷冷跟着士兵们说了一声“去找人”,乖乖跟着元里去了元里的营帐。
元里让邬恺去拿药,让楚贺潮脱下长袍。
楚贺潮脱下之后,刘骥辛凑到元里身边跟着一起看向楚贺潮的背部,顿时“嘶”了一声,“将军,您背上的伤可真够吓人的。”
一片乌黑!
元里:“……”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刘骥辛一眼,端来一盆水湿了湿毛巾,往楚贺潮背上一擦,这些乌黑顿时就被擦掉了一点。
“刘先生,这是将军那身衣服被汗打湿后黏在身上的染料。”
刘骥辛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找了个借口就跑出了营帐。
元里摇摇头,示意楚贺潮坐下后,手搭在楚贺潮肩头稳住平衡,弯着腰小心地在掉色的染料之中找着伤口,把楚贺潮背上的染料一点点擦掉。
找着找着,元里忍不住道:“将军,您就不能穿些好些的衣物吗?”
楚贺潮懒洋洋地道:“弟弟没钱,要穿好的衣物也只能等嫂嫂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