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里老实点头,“娘,我知道了。”
“你爹也很担心你,他原本也想过来的,但政务太过忙碌,便说晚上再来看你,”陈氏将篮子上盖的深布拿开,“我想着你受了伤,指不定想吃娘做的东西,便做了几道吃食给你带来了。”
“爹忙他的事便好,晚上就不用来了,”元里探头往篮子里一看,又吸了吸香味,眉眼舒展地笑了,“还是娘最懂我,我正好饿了。娘将这几道菜放桌上吧,我上桌去吃。”
说罢,他便指使林田去拿碗筷。
陈氏依言将这些东西放在了桌上,又扶着元里来到了桌边坐下。楚贺潮无用武之地,按理说他也该走了,但他却坐得结结实实,就是不走。
陈氏自然不会忘了他,“辞野可要尝尝我的手艺?”
楚贺潮嘴角挑起,笑着说了好。
陈氏不由道:“将军笑起来可真是英俊非凡。辞野,你到如今还未成亲,不如伯母为你说一说亲?”
空气莫名静止了一瞬,元里面无异色地开口道:“娘,吃饭吧。”
陈氏心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笑容不变地道:“娘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东西,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等她一走,元里便苦下了脸,在桌子底下踢了楚贺潮一脚,“你乱笑什么?”
楚贺潮夹了筷小菜送到嘴里,右手抓住元里的腿,慢悠悠道:“你这是迁怒。”
元里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怎么人人都想要给你说亲。”
“你没听到吗?”楚贺潮挑眉,笑眯眯地看着元里,“岳母说我英俊非凡。”
元里睨了他一眼,“你当叫娘。”
楚贺潮拍了拍他的腿,“我倒是敢喊,你爹娘敢应吗?”
元里眉眼一愁,不说话了。
楚贺潮看他这模样便心疼,叹了口气,凑过去亲了一口,“没事,瞒一辈子也不怕。元里,只要你跟我一辈子,什么都好说……”
呢喃声琐碎,透过房门时,已隐约不见。
站在房门外头的陈氏僵在原地,本想推开房门的手颤抖。她的脸一瞬变得煞白,眼中神色变了又变,手缓缓收了起来。
她静静听着房门中的话,呼吸轻到没有声息。
“楚辞野!”
男人闷笑,听得人面红耳热,“没人。”
陈氏嘴唇血色尽失,她闭上了眼睛。
她不愿相信所听到的东西。
她的儿子,竟然跟楚贺潮……
……
元里和楚贺潮未等上多久,陈氏便推门进来了。
元里瞧着她两手空空,不由疑惑:“娘,你拿的东西呢?”
陈氏笑了笑,面无异样地走到桌旁坐下,“瞧我,都忘了这里是楚王府,不是咱们家了。出去走了一圈都没找到厨房,便先回来了。等林田来了,再让他跑一趟吧。”
“好,”元里道,“您安心坐着,不用其他东西,这些就够了。”
林田很快便将碗筷拿来。陈氏来楚王府前早已吃过,便含笑看着他们二人吃,目光触及到元里时,更是多了几分暖意慈爱。
等元里端起茶抿了一口时,陈氏忽然道:“乐君,娘想给你说亲了。”
元里顿时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噗。”
陈氏好似没有看到,轻声细语地道:“你如今二十四了,也该成婚了。娘前些日子相中了一个姑娘,相貌好,人也好,很是贤良淑德,娘很喜欢。”
楚贺潮桌下的手握成了拳。
元里低咳着,拿着手帕擦过唇,“娘,我……”
“娘实在等不住了,想抱个大孙子,”陈氏打断他,虽语气仍是温柔,但也不容置喙,“乐君,娘都快老了,也不知能活多久。如今世道不安稳,只有看到你成亲生子,娘才安心。”
楚贺潮心头沉重,他张张嘴,“伯母……”
陈氏回头看向他,“辞野,你既叫我一声伯母,那你就替我说句公道话。我只有元里这一个儿子,元家都托付在他的身上。他如今才二十四,就已经有了如此成就。看看这天下如我儿一般的人物,谁还没娶妻生子?我心里当真着急啊,急得恨不得替他把儿媳娶回家。”
她擦着眼泪,一句又一句的,声声响在楚贺潮耳边,“辞野,他该成亲了。别怪伯母说这话狠心,可他已在你们楚王府待了六年了,这可是六年啊!十八岁进的你们的门,如今都已二十四,当初给你大哥冲喜之时,你母亲也曾同我们家说过,元里以后也是能婚嫁的——辞野,就当伯母求求你,你也跟着我劝劝元里吧。”
房内一瞬的寂静。
楚贺潮的指甲刺的皮肉疼,他扯扯唇,如以往一样笑了,“伯母,我如今三十二了还未成亲,你这就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