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该附和还是反驳。
吴善世麾下有个名叫贾青的将领深深地看了眼周公旦。
此人智勇双全,是吴善世的一员悍将。贾青向来话少,性情刚硬,对吴善世可谓是忠心耿耿。见此刻竟然没人敢站出来劝说吴善世,他缓缓站起了身,沉声道:“主公,此事不可。”
吴善世皱眉看向他,嘴角一压,颇有些不悦地道:“你说为何不可?”
贾青沉默片刻,他并非不知道吴善世不喜听忤逆话的性子。但此时此刻,唯有难听直白的话才能让吴善世重视。
贾青的口气并不委婉,甚至有些强硬地道:“天子还未死,北周仍是秦氏天下。若您此刻称帝,那便是篡位夺帝的贼子,是大不敬之罪,此事只会惹得天下人共怒!主公,您是想做和李立一般的乱臣贼子吗?”
吴善世猛地一拍桌子,心虚而气急地指着贾青怒骂,“你再说一遍?!”
贾青不卑不亢,“主公,此事不可为,万万不可为,有天子在的一天,您就应当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忠臣。”
吴善世心中怒火滔天。
秦氏天下秦氏天下,这天下难道自古到今都姓秦吗?!
天子、天子……那一个十五岁只懂吃喝玩乐的天子,难道还能做的比他这一州刺史好吗!
“你给我闭嘴。”吴善世怒斥。
一旁的周公旦眼中闪烁,闭嘴不言。
贾青抿抿唇,低头道:“主公,这些祥瑞来得太过夸张,恐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还请主公莫要着道,抓住几个传播此事的百姓将其砍杀,借此强行压下传闻。”
然而他觉得祥瑞是人为的陷害,吴善世却觉得这是上天的看重。他说完这句话,吴善世的脸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贾青好似没有看见,“主公,请您听属下一句劝,赞同您称帝的人必定对您不安好心。您身边的谋士周公旦如此聪慧,他当真不明白您称帝后会面临的困境吗?您本身名声已被李立连累,一旦真的称帝,冀州之兵怎可与天下之兵对立?请主公万万不要被贼子所迷惑!”
吴善世被气得胸闷头疼,指着贾青的手指都在颤抖。但贾青的话同样让他恢复了一些被权势所迷的理智。
贾青是个忠义之人,他对吴善世忠心耿耿,即便吴善世落到如此低谷也从未离开。在带兵讨伐李立时,吴善世就带了贾青前去,他亲手杀了王云时,贾青同样在场。
那时,贾青用尽所有办法想要阻拦吴善世,在王云死后,贾青不免生出了兔死狗烹的心寒,但也没有因此离开吴善世的身边。
吴善世知道贾青对他的忠诚,但同样的,吴善世也很信任周公旦。
他向来不怎么坚定,想法总会被臣子所动摇。此时不可避免的,吴善世将隐隐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周公旦。
周公旦的手心泌出了冷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这位谋士还是以往平静无比的样子,甚至因为贾青怀疑的话而无奈地笑了笑,“将军这话着实让我苦不堪言。”
他摇头叹息,“我既然支持主公称帝,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吴善世下意识追问:“什么办法?”
周公旦缓缓开口道:“兖州车康伯曾被元里派兵代为剿匪过,被元里狠狠落了面子。他与元里有仇,向来又与您的关系不错。此人是个墙头草,性子软弱无能,只想龟缩于兖州安稳过活,去年攻打李立救驾天子时,他便因为惧怕李立并未出兵。公旦不才,私以为此人可为主公所用,先以利相诱,让他协助主公称帝。若是此人不应,主公大可以再用武力威逼,如此,车康伯定当会成为主公的左膀右臂。”
吴善世若有所思,不由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他又开始动摇了。
对啊,若是能将兖州拉拢过来,称帝并非是没有可能的事。
贾青却丝毫没有被迷惑,他眉头越皱越深,开口道:“主公——”
周公旦微微一笑,颇为强硬地道:“还请将军让我说完。”
吴善世正听的入迷,烦不胜烦地挥手道:“等他说完你再说。”
贾青只能闭上了嘴。
周公旦加快语速道:“南方的陈王虽厉害,但他们距离冀州太远,即便得知主公称帝想要讨伐主公也无力长征出兵。况且他们的步兵远没有水师的威力,因此陈王可以暂且不足为惧。”
吴善世颔首,摸着胡子道:“陈王在一两年内确实无法带兵替天子攻打我。天子的两个皇叔还在看着他呢。”
“正是如此,”周公旦道,“如今在北方能对您造成威胁的只有楚贺潮和元里。面对他们时,只有一个兖州车康伯支援您还不够,我听闻青州刺史惠自珍是个喜爱财物的小人,您有不凡的出身,有冀州巨大的财富,只要给的够多,称帝后承诺给予惠自珍爵位与金银财宝,定然能够拉拢到惠自珍为您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