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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将军掳走之后(23)

当夜,两个人住在了农庄。

农庄蚊虫多,声音也吵闹。蝉鸣蛙叫,鸡鸣猪嚎,元里到半夜才睡着,第二天醒来时,眼底泛着一片青色。

今日要去插秧,元里吃完早饭后,照样劝了楚贺潮一句,“家父的田地在农庄边缘,深入林中,路远偏僻,弟弟不如就留在农庄里。”

楚贺潮笑了,他带着黑皮手套的修长手指摩挲着缰绳,软硬不吃,“嫂嫂这说的是什么话?身为一家人,兄长又不在,我怎么能看着你独自干活?”

这是元里第一次从楚贺潮嘴里听到“兄长”这个词。

他这几天也打听了一些消息,传闻中,楚贺潮和楚明丰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据说楚贺潮曾经快要死在战场上的时候,楚明丰还在上京城中请同僚喝酒吟诗,服用五石散。消息传来,小阁老神色变也未变,叹着气同友人笑道:“是生是死,那都是他的命。”

话罢,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人人都说多亏了楚明丰与楚贺潮都是一个爹娘,楚明丰才会尽心尽力为楚贺潮凑够军饷运向北疆,如果不是一个爹娘,他绝对不会管楚贺潮的死活。

自从元里嫁入楚王府后,他时常能在楚王与杨氏的脸上看到悲痛凄凉的痕迹,但楚贺潮却从来没有因为他快要病逝的哥哥而露出悲容,甚至显得格外冷漠,无动于衷。

然而此刻提起楚明丰,楚贺潮的语气倒还算平静。

元里若有所思,“既然将军这么说了,咱们就走吧。”

*

元里深知说话的艺术,七分真三分假混在一起才真假难分。他所言父亲喜欢种田不假,在农庄有块田地也并不假。只是这块田是元里所属,处于静谧山野之中,四处群山环绕,泉水叮咚,在田野旁,还有一个简单粗陋的小木屋。

颇有几分闲情野鹤,世外桃源的悠闲。

田里已经被引好了水,到达地方后,元里脱掉鞋袜,便卷着裤脚下田栽秧。

楚贺潮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眯了眯眼睛,走到了树影下坐着休息。

元里手里抓着一把秧苗,插完一看,秧苗板板正正,排成一道直线,看着就漂亮极了。元里心里升起了满足的成就感,精神百倍地继续干活,但干着干着,成就感就变成了疲惫。

昨晚没睡好的后遗症跟着显露,元里时不时站起身捶捶腰,埋头干到了眼前发黑。他站起身抹去头上的汗珠,转头一看,好家伙,一亩的田地他才栽了二分。

如果要他一个人干,干到天黑都干不完。

元里低头看着水面,晃了晃脚,水田荡开了几道波纹。有几只虫子在水面上飞速略过,趴在秧苗上静静看着元里这个傻蛋。

正午的阳光被厚云遮住,天气燥热得令人口干舌燥。

元里口渴,他一步步走到了岸边,拿过地上的水囊,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叹了口气。

累倒是可以忍受,只是这热度,真是让人心中烦躁。

来的时候,元里只带了林田一个小厮。因为他跟楚贺潮说过自己这是为父尽孝,所以也不便让仆人帮着他一起下田种地。这会儿快到正午,林田知道他有中午吃饭的习惯,已经回农庄给他拿午饭了。

偌大的山野之中,只剩下他和楚贺潮两个人。

元里一口喝掉了半个水囊的水,瞥了一眼树底下悠闲躺着的楚贺潮。

他顿时不爽了。

元里走到树底下,泥脚踢了踢楚贺潮的腿。

楚贺潮睁开眼,低头看着裤子上的泥点子,眯着眼看向元里,眼神有点吓人。

元里皮笑肉不笑,“都是一家人,将军,起来给我干干活?”

他一张白净俊俏的脸蛋这会儿也被晒得通红,汗珠子黏在眼睫上,刚刚才揉过的眼睛发红。头发丝黏在脖颈脸侧,显出几分向着长辈告状的委屈可怜。

楚贺潮刚想嘲笑地说以孝顺扬名的元公子就是这么给父亲尽孝的?但话没说出来就被他不耐地咽了下去。男人起身,往田地里走去。

元里本来还以为他会拒绝,愣了愣,追着男人的背影看去,楚贺潮已经下了地。

楚贺潮种田的手法要比元里想象之中的更为老练,元里站在埂上光明正大地休息偷懒,但楚贺潮看了他几眼,竟然也没说什么。

元里怎么说也是他的嫂嫂,有楚家的男人在,种田下地本就轮不到元里去做。

元里舒舒服服地在埂上坐了一会,差点就这么睡着了。等到楚贺潮栽了快一半,他才慢悠悠地又下了泥地,跟在楚贺潮的身后偷懒。

低头插上一个秧苗,抬头就会看到楚贺潮汗湿的后背。

汗珠从发丝滴到后脖颈,衣服浸湿了一大块,透着股汗臭味。元里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虫子飞了过去,趴在了楚贺潮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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