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贺潮刚想要说话,元里就被汤水给呛着了,弯腰背过身低声咳嗽着。
元里刚咳几声,楚贺潮就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将手帕递给他,拍着他的背。等他咳嗽声变小了后,又给他递了杯水。
动作克制又含蓄,关心都被隐藏在了其中。
元里接过,客气地道:“多谢将军。”
“无事。”楚贺潮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已经好了才走回去,问杨忠发道:“你继续说。”
杨忠发担忧地看了元里一眼,元里笑着摇摇头,他才继续往下说道:“将军,您昨日交给我的舞姬还有元大人捉到的那两个人都已经审问了。他们确实是细作,还是骨力赤派来的细作。”
楚贺潮皱眉,“那些细作为什么接近元里?”
杨忠发道:“因为骨力赤想杀元大人。”
楚贺潮脸色一变。
元里听了倒是毫不意外。当初亲眼看着他预测天降大雨的人里就包括骨力赤,骨力赤畏惧他的手段从而想要杀掉他也是能够预料到的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距离他预测那场大雨才过了一个多月而已,细作就来了,骨力赤竟然这么着急想要杀了他吗?
楚贺潮逐渐变得面无表情,周身气势骇人。
杨忠发低声劝道:“骨力赤归降于朝廷,属于北周的属臣。曾经还听过朝廷的命令抵御过匈奴侵犯,明面上咱们不能对他动手,将军。”
楚贺潮扯唇,眼里没什么笑意,“我知道。要是能对他动手,你以为我还会坐在这里?”
说完他就收了笑,靠着椅背什么话都没说,也没什么表情。
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有些吓人。
杨忠发了解他,一看他现在沉默不语的模样就知道楚贺潮是真的在想怎么才能处理掉乌丸人。他在心中咋舌,反应不必这么大吧?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在身边发现细作了,将领中的谁没经历过这等危机?元里也没有受伤,以往将军被冒犯时也没有这样,怎么这次火气就这么大呢?
难道真是因为上火了?
杨忠发也没多想,“我从他们嘴里还问出了一些细作,将军,你看咱们是抓还是不抓?”
“盯着他们,”楚贺潮终于说话了,“看看他们和谁接触过。”
杨忠发应了一声,吃完饭就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元里看着楚贺潮的表情,低声道:“生气了?”
楚贺潮揉着眉心瞥了他一眼,“你不生气?”
元里诚实地摇摇头,“我早就猜到了。”
楚贺潮直接气笑了,好家伙,他在这儿气得心肝脾肺疼,被盯上的正主儿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这顿饭他都不想吃了,刚起身想去外面吹吹风冷静冷静,元里就默默地说了一句,“越生气火气越大……你东西还没吃完呢……”
这句话让楚贺潮成功停下了脚步,他板着脸又坐下,把一桌子的素菜瓜果给吃完了。
吃完饭,两个人便分开各自处理事宜。
傍晚的时候,元里才从征兵的场地回来。回来后没见到楚贺潮,问仆人道:“将军呢?”
仆人道:“将军被杨大人府中的人请走了。”
元里点点头,但吃完饭的时候,楚贺潮还是没有回来。
先前那个告诉元里楚贺潮去向的仆人才想起来,“大人,将军先前吩咐过,若是他晚膳前没回来,您就别等他先用膳吧。”
元里应了一声,一个人用完了晚膳。晚膳后不久,赵营前来求见,告诉了元里盯守蔡集府动静的结果。
“他昨晚往城外运家财了?”元里皱眉思索了片刻,“运到哪儿?”
“我们跟着去看了看,是运到蔡大人蓟县外的一个农庄中。”赵营道。
元里思索片刻,“他的家眷可有一同出去?”
赵营摇了摇头,“只有金银财宝,绢布字画。”
元里让他继续盯着,心中思量着蔡集到底是在想什么。
一个想法逐渐浮出水面,难道蔡集是想要离开幽州吗?
但他一个幽州广阳郡的郡守,会舍得弃官而去?
蔡集到底知道了什么事,才能让他做出这些反常的举动……
他冥思苦想着这件事,一直想到睡觉时还没放下,就听有人从窗户爬了进来。
酒味和男人的气息靠近,楚贺潮从背后抱住元里,闷闷笑道:“怎么还没睡?”
元里挣开他的怀抱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楚贺潮,表情严肃,“你下午去哪儿了?”
今晚是十五,月亮圆,月光从窗外打进来,银盘似地微微发着光,可以隐隐约约看清男人黑黝黝的高大身影和表情。
楚贺潮随意坐在床边,语气含着轻微的醉意,低沉,“关之淮带个人从北疆赶了过来,找到楚王府时发现楚王府被烧没了,就去找了杨忠发。杨忠发准备了一桌好菜,请我过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