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这画像明明是男的,怎么连我们这些老媪也要查。”有质疑之声响起,声音沙哑且沧桑,似饱经岁月的各种风霜。
“好好站着,别那么多废话。”官兵的嘴里张着,眼睛却照着画里看了看,他皱了眉头,不耐烦的推了妇人,“行了,走走……”
“啊……”老妇人被他推搡摔倒在地,口中惊呼着,“大白天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走不走?”官兵手里的兵器高高扬起,对准老妇人,“再不走,爷手里的东西可就要落下了。”
众人瑟瑟的围观,不敢帮腔,连前头的骚动都隐隐低沉下去,过了片刻外头再没响起妇人的质问声,陈满芝便明了,民不敢与官斗,这自来就是哲言,若是斗无疑就是以卵击石。
马车走走停停,不多时,就听前头有人大喊,声音由远至近。
“马车里的是谁,快些下来。”
“后面车里的,都下来。”
车夫跳下马车,车身随之晃动,“这位爷,我们是北林坊的陈府。”车夫恭敬道。
马车边上挂了小小的旗帜,上头白底黑字的印着陈字,那官兵只是瞥了一眼又冷眼道:“去哪里?”说罢朝着车厢又喊道:“马车里什么人,快点下来。”
“我们是要前往古顺坊,车里是我们家娘子。”车夫又恭敬道。
陈满芝微微颔首,周妈妈便打起帘子扶着她走出来,车夫转身就拿下马凳安置好,陈满芝踩着马凳轻轻跳下来。
那官兵愣住了,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像只蝴蝶似的款款而来,他顿时看呆了眼。
“小,小娘子,你要去哪?”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方才的气焰似乎被掐了一大半,说话变得有些磕巴。
“这位官爷,我们去古顺坊,这车里您随意查。”陈满芝笑着指着马车让开身子。
看着官兵的神色,周妈妈迅速上前将陈满芝挡在身后。
那官兵尴尬的收回视线,揉了鼻头眼睛四处瞟,只见众人目视着他窃窃私语着,他咳了一声正了身子,上前撩起帘子随意看了看便放下。
“官爷,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陈满芝看他放了帘子,眉梢微微一挑,轻声问道。
“可以,可以。”那官兵赧然一笑,忙伸手作请势。
“慢着。”有个粗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满芝转身,一四十年纪上下的男子,身后跟着一支禁军,那男子身材魁梧看似孔武有力,穿着铠甲手持长刀,黝黑的方脸上一双精明的眼暗闪精光,正阴着脸斜睨了那官兵一眼。
“找死。”那男人朝那官兵冷笑的说道。
“韩…统领。”那官兵身子一哆嗦直接跪在地上。
“你就这样查?”男子怒斥着官兵,“办事不利,要是放走了贼人,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还不拉下去。”
他的话一落,身后的禁军立刻上前将那官兵拉了下去,只留下一声声求饶。
那官兵被拉了下去,周身的骚动却隐隐欲动,那男子摆了摆手,周身立刻安静下来,他看了陈满芝一眼,道:“小娘子去古顺坊?”
陈满芝嘴角动了动,垂首道:“是的,官爷。”
男子眼睛转了转,转身往向走到一男人对面笑道:“放着娇滴滴的小娘子独自坐一车,世子爷您可真不会怜香惜玉啊。”
男子低低的笑声,听起来有些轻浮。
“韩统领。”有低沉浑厚之声应起,声音似熟非熟,“本世子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陈满芝转身看过去,黑漆平顶马的车边站着一年轻的男子,他湛蓝暗花茧绸直裰加身,长身玉立,五官菱角分明,打量间那人倏然转目,他阴寒的双眸让陈满芝不自觉的移步退后,随即她垂首避开那人的视线。
是上次见过的那个男人,宣武候府的世子。
“见了两次都是这种冷冰冰的眼神,实在让人寒栗。”陈满芝心想。
“咦?难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韩章故作惊讶,眉梢却扬着一抹嘲讽,“难道是我误会了吗?”
“韩统领不过四旬,就已经瞎得这么彻底?”徐萧年看着他不温不火应道,转眸瞥了一眼过去,道:“不过恰巧去同个地方罢了。”
韩章闻言眼眸微怒,他盯着徐萧年干笑了两声,“真的有那么巧吗?世子爷,该不会是你的伪装吧?”
“伪装这种事,我看对世子爷来说应该是轻车熟路吧。”
徐萧年看着他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那你快些盘问吧,堵在要道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指着满道的人笑道,对韩章话里的反讽全然不在意。
韩章轻哼两声,晃了晃手里的大刀,笑着问陈满芝:“小娘子,你去那边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