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听了一愣随即拉下脸,其中一个丫鬟不悦道:“奴婢背后议论主子是不对,可娘子也不可随意说这种话来,还望娘子慎言,奴婢先告退了。”
说罢就直接绕过她们向前走,两丫鬟对视一眼,少夫人好不容易才怀上的,这人竟然说不是怀孕,如果自己去跟夫人说那这种话,那就是自寻死路,这安的什么心啊。
“能帮我递个话吗?就说陈四娘有事先回府……”陈满芝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喊道,有个丫鬟回头幽怨的瞪了她的一眼。
陈满芝淡笑,又候了两刻钟还未见有人前来,她站起身边走边道:“想必人家是不待见我们了,回去吧。”
“娘子,你等等。”彩云一惊,提着裙角跟了出去。
第30章 往事(捉虫)
城西燕南街上, 正在赶车的车夫长长吁的一声,辘辘的马车声缓缓而止,车夫将马车靠在古顺坊的支口边上, 这里他已经来过几次了, 坊内小道太狭窄,马车进不去, 然后车夫很熟练的将马勒住 ,跳下来搬过马凳, 车内两人依次下了马车。
狭窄的小道, 黄土夯成的路, 低矮掉漆的围墙,破旧掉木的屋檐,春风习习, 一股淡淡的酸臭味伴着春草味袭面。
臻娘皱着眉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踩着满地的垃圾缓缓而入,她抬了头视线扫过自己身边的男人,他的眼光落在前方, 脸上不见任何一丝表情。
巷子里,有几个小孩相互嬉戏,见到有衣着华丽的人进来, 便停下止步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们。
两人走到巷子的最里头,立在一户小门前,徐萧年敲了敲门,才发现门并未掩上, 他推开门,二人进了小院子,院内一片狼藉,瓦器瓷器碎了一地,椅子也砸倒在一边,似乎有打斗过的痕迹。
两人蹙眉径直的进了正屋,只见一女子面如死灰靠着桌脚坐在地上,年纪二十七八的模样,外罩的素面布褙被扯得有些凌乱,上面还有滴滴的血迹。
女子目光呆滞盯着前方,脸上挂满泪痕,右边额头的伤口似乎还在滴血,听闻有声仿若未闻。
徐萧年轻咳了一声,“怎么,曾富贵又发了洒疯?”
过半响,曾彩英才缓缓回头,见到来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世子爷,您今天来又想问什么?”她冷冷的道,“我已经跟您说过了,二年前的事情,我早已经记不清。”
说着她的视线陡然扫了臻娘一眼,眸底瞬间添了疑惑。
徐萧年拧着眉,走上前拾起倒在桌边的板凳,伸手将臻娘手里的帕子扯下递到女子跟前,“要我帮你杀了曾富贵?”
曾彩英心底一凛,她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徐萧年冷笑道:“世子爷您的热心我消受不起,你们请回吧。”
“怎么了?舍不得吗?”徐萧年看着她,“他活活把你母亲气死,又如此折磨你,难道你不想摆脱他吗?”
“我的事不需要劳烦世子爷伤神。”曾彩英咬了牙强笑,“你们,请回吧,不要再来打扰我。”说罢就要迈着步子出去。
“你去哪。”臻娘拉着她的衣袖,一时情急拉扯的力道有些重,露出曾彩英一大片雪白的颈脖。
“你干什么。”曾彩英神色一慌怒目盯着她,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她雪白的颈脖涨着细细的青筋,她迅速的整理好被那女人扯乱的衣裳。
臻娘一怔,方才撕拉的过程中,她真切的看到她锁骨下那此点点的红色斑诊,就算只是扫了一眼,但臻娘确定她知道那是什么。
那一种让人称之为最肮脏的病,一种让她们一辈子都活在别人鄙夷的眼神中的病,一种让她们这些人生不如死的病,她曾看着她的姐妹是如何被病痛折磨,又如何在痛苦的死去。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她蹙眉看着曾彩英,她不懂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女人怎么患上那种病。
曾彩英淡淡的笑了,她目光带了几分哀怨,就道:“害怕了吗?害怕了还不走?”
臻娘低头不语,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徐萧年挑眉看着曾彩英道:“那日之事你必须好好想,如若不然……”
“怎么,世子爷才把我救出来,这就想杀了我?”曾彩英看着眼前男人寒肃的脸讥笑,打断了他的话,“那您这买卖可亏本了,毕竟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倒不是。”徐萧年拢了拢手,“有时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久居宫中,这点还看不明白吗?”
“难道你不想给锦绵报仇了吗?”徐萧年再道。
锦绵是张婕妤跟前伺候的掌事宫女,是她在宫里情同姐妹的依靠。
曾彩英愣怔一瞬,倏然哑然失笑,她的笑声好似午夜冤魂的哀怨声,听得让人毛骨悚然:“两年前什么都被抹得干干净净的案子,世子爷您现在跟我说报仇的话是不是太过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