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知道就好。”陈雁瑶微笑,端着茶蛊漫不轻心的啜了一口。
沈氏蹙眉,那个小贱人好了府里的人都知道,她不明白自己的女儿莫名其妙的说这一番话的意图,正想问着,却瞧见前院东侧的穿堂有身影穿过。
陈雁瑶顺着沈氏的视线看了过去。
陈满芝慢悠悠的穿过穿堂,她头上带了上次老夫人送过来的一支蝴蝶戏花红翡滴珠金钗,一步一步走进院子里。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惹恼了三姐姐了?”陈满芝眼角含笑淡道,“再不好好做事,先打三十大板再卖了出去,到时候是生是死那得看你们的命了。”
刚被训斥得低头的丫鬟们,闻言纷纷瞪大着双眼看了过来。
“四娘子。”守在门外的丫鬟翠环先反应了过来,连忙喊了一声。
陈悦颖盯着来人涨红了脸,咬着牙鼻翼微张,她的怒气自脚底直冲头顶,焰腾腾的无法遏制,那神情似一只发怒的怪兽,她隐忍着自己内心的怒火,低声的怒骂一声:“贱人。”
“三娘,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没听清楚。”陈满芝掏了掏耳朵,微笑的看着她。
“先让你得意几天,以后再收拾你。”陈悦颖压着声音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沈氏坐在屋里,真切的看着院子里的人,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身玫红的衣裳红的刺眼,让她瞬间想起那个吊着死去的女人,她的脸刷的一下陡然变白。
是那个女人?不,不可能,不是她,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沈氏颤着身子捂着胸口别过脸,这个小贱人,今天故意穿着这衣服难道是想起什么来了?
“母亲?”陈雁瑶留意到自己母亲的不适,忙上前问道。
沈氏定了半响缓过劲,袖子底下紧攥的手松开,她坐正了身子又恢复平日里高贵端庄的模样缓缓道:“无事,你回去坐好。”
她的视线落在跟在三娘身后走进来的那人,只见她迈步走到堂厅内,略微施礼开口道:“给母亲请安,女儿来迟,求母亲轻罚。”
沈氏心里划了冷笑,不理站在厅内的那人,她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看着一边的丫鬟道:“紫陌这泡茶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喝一口下去心里就舒坦了不少。”
“奴婢谢夫人夸赞。”紫陌微怔,不明所以。
沈氏拨着茶盖随即又道:“你哥哥最近好些了没有?上次找的那个大夫怎么说?要不要再派人过去看看?”
紫陌弓着的身子心底一惊,夫人这样跟自己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分明是故意要把四娘子晾在一边,她有些心虚的偷瞥了一眼陈满芝,只见她正笑着正看着自己。
想到在芳庭院里的事,她忙转目应道:“回夫人,奴婢的哥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夫人惦记。”
没眼力的东西,沈氏睨了她一眼,脸色沉闷不快。
陈满芝站在当中四顾一眼,两个丫鬟一个妇仆站在沈氏边上,陈氏姐妹坐在右手边,陈悦颖一脸的幸灾乐祸,她犹豫了会,抬着脚径直走到左边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周妈妈心喊一声糟糕了,可惜都来不及阻止人已经坐下来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这是陈满芝第二次见到沈氏,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八仙桌边,梳着圆髻,髻上插着一根白玉镂空花鸟金簪子,身着浅黄兰花刺绣镶边竹叶青缕金凤纹对襟褙子,澜边马面裙,浓妆艳抹的鹅蛋脸,修得细细的眉毛下一双媚眼,眸底迷离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撩起一探究竟。
她的风情万种,她的妩媚妖娆,蚀人心骨,难怪陈仲海不顾律法,驳了老夫人的面扶了她做继室。
这个贱人,竟然如此无视自己,沈氏脸色微沉,眸中瞬间染上了冷意,哐当一声响,茶蛊被她撂在桌子上,茶水迅速的在桌上蔓延,顺着桌边滴答而下。
两边的丫鬟惊得直接跪在地上,柳妈妈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将茶蛊收好,又给沈氏使了个眼色便退回了她身后。
陈悦颖盯着自己的脚尖暗暗自喜,一脸的窃喜是小女孩告状后的胜利。
“看你这样子想必是已经好了。”沈氏抚了衣袖,看着陈满芝淡淡的说道,“那从后日起就来请安吧,想想这几年因为顾及着你的病,没能好好教养你,倒是我没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想起来也是觉得愧疚。”
陈满芝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人,纵然是自己比她多了一千多年的思想,却也猜不透她说这话时的心境,想来应是恼怒于方才自己的行为,既已经惹恼了她,只怕就算自己再做什么补救都不会入她的眼。
“多谢母亲惦记,只是上次撞到了头现在依然疼得很,站得太久就想晕了过去,请安之事只怕还要请母亲多宽限几日。”她说着视线却不经意间的瞧见了陈雁瑶一瞬时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