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男人安静下来,她朝护院挥了手让二人退下, 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忤逆老夫人, 不也是安然过了这些年吗?”陈满芝缓缓开口, 回应着他刚才的话,“我现在忤逆你,有什么好怕的?”
“无父母怙恃, 你以为你是谁?”陈仲海怒道,“没有我,这陈府你以为就你能掌控了?”
陈满芝冷笑一声,“你还知道父亲一词?”
“你身为父亲, 任我自生自灭,你身为父亲,不分青红皂白, 偏袒他人,你身为父亲,利用我的亲事,换取你的高升, 你现在竟然还舔着脸说‘怙恃’一词?”
她起身愤然的指着他,“你不过就是个吸血鬼,你吸着林氏的血,吸取她的精髓,用着她的嫁妆,享受的富饶的生活,到了最后,还把她逼上了绝路,到如今觉得还不满足,又一次打算把主意打到她女儿身上来。”
“你比恶魔还要让我觉得可怕。”她的声音,凌厉而冷冽。
陈满芝看着陈仲海微微惊愕的神情,继续道:“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为什么,你要如此丧心病狂,要让陈府担着如风险!”
陈仲海沉默,冷然一笑,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林绣媛的女儿。”陈满芝冷道。
陈仲海哈哈笑着看她,他的眼神似利箭,“林绣媛怎么会生得出你这样的女儿,伶牙俐齿,刁钻狡诈,还做出要弑父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人若是被逼急了,有时候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已的。”陈满芝淡道,她顿了会,“我打算替你告个长假。”
“你放肆!”
陈满芝缓步靠近还在奋力挣扎的男人,附身低语,“你胆大妄为,私藏叛国证据,罪诛九族,不要以为那一点侥幸的心理能够保你一生荣华?”
陈仲海身子一滞,“你全知道了?”
陈满芝正身,垂眸看着他,“一个内惟不修,私德有亏,卖妻女求荣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彼时,念平和周妈妈端药进了后室,一股药味瞬时散开,陈仲海紧绷的身子一缓,微微阖目,咬了牙,“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陈满芝看着进来的二人,缓道:“喂他吃下去。”
“孽障!”
“此药会兴奋神经,让人心脉加速,药量我都斟酌好了,不会致死。” 陈满芝跟他解释,“也就这两日你喝得到,待钱大夫他们一走,我自然会给你停了它。”
她看着他喉咙滚动,将那药咽下,“我现在所做,都是身不由已,你莫要怪我。”
陈仲海将口中还未下咽的药吐出,止不住的咳嗽,“以前林葛弋弑君,我还有那么一点不相信,你现在的行为可真是完美释义。”
“你就是个孽障,你就应该被掐死在襁褓里!”
陈满芝置若罔闻,三人转身就出了后室。
屋外,天色已暗,檐下灯彩,柔光砸地,将丈许地内照得通明,下了细雨,携着凉意,那心头的浮躁也渐渐消缓。
“娘子,青安院那人说想要见你。”有丫鬟前来通报。
陈满芝看着周妈妈,“你在这待着,一会两位大夫来了,好生招待着。”
“是。”周妈妈应了一声。
夜色已浓,丫鬟提着灯笼,走在前头,不多时,就进了青安院。
窗柩半推,临窗的炕上被外头携进的雨微微打湿,丫鬟重新端了锦杌放在床榻边,陈满芝拢衣坐下。
趟在床上的人,发髻打散,盖着薄被,那憔悴惨白的面上,有几缕恨意,她转着无神的眼,直视过去。
“是不是你?”沈氏开口,她的声音,低婉暗哑,“杨舒宁那个贱人若是这么厉害,早就动手了,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把这事做得这么绝。”
陈满芝抬头,看着东次之间的横梁,“当初我母亲,应该就是吊在这儿的吧?”
“你现在睡在这,会梦见她吗?梦见她死前如何挣扎,梦见她死时的惨象吗?”
“陈秋蔓,你回答我!”沈氏一声叫喊,“是不是你使的这一切。”
“是。”陈满芝立刻道,“这一切都是我。”
“我让人查了刘家业,发现他的私产还有他名下的铺子,均出自我母亲的嫁妆,然后再让人模仿他的笔迹,偷了贴身之物去告诉他的外室,说刘夫人已经发现了她们的存在,所以要先躲一阵子。”
“最后让人写信给告诉他外室被绑架,他的钱不够了自然就去找你,我更改赎款和交易时间,他找你找得多了,你们怒了乱了,那就疏忽了,后面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陈满芝笑了笑,“这一切都是我,怎么样?”
沈氏双手撑着要起身,却又迅速的倒了下去,“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