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芝心里对她泛了怜惜,接过那纸,她将纸张摊开,指着其中蹙眉道:“这张上面的记录是属中风的病症,你看……”
她说着指尖在纸上一划:“两年往昔,君初痰多、头痛目眩、腹胀后不利,感觉减退,这意思是说两年前一开始的病症是痰多头痛目眩,腹胀不出恭,慢慢的身体有麻木,知觉减退,这些一般都是中风的前兆。”
“而这些就是中风后的症状了。”她说着在后面又划了划,林敏夕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上面记录着:今尔半身如瘫,卧床不能动,口舌歪斜而言语蹇涩,诊之脉弦滑,舌质暗红且苔黄腻。
陈满芝指着另一宣纸,说道:“而这个药方也是可以治中风的,但是跟这所记述的病症,是药不对症。”
“药不对症?”林敏夕疑惑,“会不会是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关系?”
第67章 纸方
“我不太清楚。”陈满芝摇头看着她, “这个君,你觉得会是谁?”
林敏夕垂首,沉默半响才开口道:“这是从林家出去的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这上面记录的君应该就是先帝。”
“先帝?”陈满芝恍然,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君,尊也, 而她这个外祖父任职太医院, 那么君者, 就极有可能是帝王。
林敏夕看着她,“元武十六年,太子出事先帝就中风病倒了, 这事很大,当时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去了宫里,我想这上面所记录的应该就是先帝的病症。”
“太子什么事?”对于大康朝上的事,陈满芝一无所知, 也不感兴趣,不过如果跟这药方有关,她倒有些好奇。
“不清楚, 隔了三个月的样子,太子就被废了。”林敏夕压低了声音,“当初祖父从宫里回来后,神态严肃, 心情似乎不佳。”
难道先帝的中风跟太子出事有关?突发中风也是常见的,陈满芝心里翻转:“那后面呢?”
“先帝中风后,当时的沈皇后掌政,给他寻了很多名医,但这里面没有祖父参与,所以后面病情如何我们并不知晓。”
“我知道的都是从祖父跟二叔对话里猜来的。”林敏夕茶推到陈满芝前,“自祖父从宫里出来后,他就再没有提过先帝的病了。”
若上面所记都是林葛弋所诊,那么就说明他早就发现了皇帝的病了,按理他的医术应该不会任由皇帝的病发展到半身如瘫的地步才对。
“先帝患病,为什么外祖父没有参与诊治?”陈满芝问。
林敏夕叹气,“在这事发之前,祖父在给其他权贵看病时连连出错,他的医术就开始遭到质疑,我猜就是这个原因。”
“连连出错?”陈满芝觉得有些吃惊。
“是,半年内错了三次,害别人差点丢了命。”林敏夕蹙眉,“具体经过我不知晓,自那以后祖父时常休沐在家,若不是太皇太后还常招他进宫看诊,只怕这太医的官职也是悬的。”
陈满芝心思翻转,林葛弋是得罪了人还是职场对手的竞争的龌蹉?“既然外祖父并不参与主诊,近不了先帝的身,为什么又被扣上弑君的罪名?”
“这也是我疑惑的原因,我在庄子小住再回来时就已经进了红袖绾了。”林敏夕淡道,她的眉稍堆满愁色。
陈满芝颔首,“回头我再将记述的碎布拿过来,到时候你确定一下是不是出自外祖父之手。”
“好。”林敏夕应声道,她也很好奇为什么林家会把这些东西塞进衣服送到陈家,祖父到底为什么背上了这弑君的罪名。
“你安排人悄悄送来,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何况现在林家这样,若是让姑父知道了你来找我,你跟六娘……”
“我父亲知道你在这?”陈满芝倏地抬眸,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清楚,但若是你常来,以后的事都是不定数的。”林敏夕回道。
想到陈仲海,陈满芝眼眸一沉,他就像一块溶不掉的冰锥,会一直扎在她的胸腔,钻心疼痛,冰冷至极。
“好,四娘明白。”她颔首,林敏夕的顾虑她明白,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陈满芝喝完茶,将宣纸收好要跟林敏夕道别,林敏夕却看着她,欲言又止。
“四娘,你跟徐萧年很熟吗?”最后林敏夕还是开了口,前日她瞧见了两人同上一车。
“徐萧年是谁?”陈满芝微怔,神色迷糊。
“你不知道?”林敏夕有些吃惊,看着陈满芝又不像是作假的样子,便道:“徐萧年就是宣武候府世子爷。”
陈满芝微怔一瞬,原来是他,早前与他照面只称他为世子爷,她淡道:“不熟,照过几次面罢了。”
林敏夕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