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长长的发丝落在水里,乌黑油亮,谢翎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其中滑过,简直有些爱不释手,一个头发洗了半天,施婳起先还能跟他说说话,抬眼看着漫天闪烁的星子,耳边是细细的虫鸣声,倒也十分惬意。
渐渐地,她便觉得有些困乏了,谢翎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擦过头发,力度轻缓,施婳慢慢便合上了眼睛,将眼底那些明亮的星子都遮盖住了。
谢翎见她这般,手中的动作愈发轻柔了,抬眼望去,女子原本白皙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姣好,睫羽在微风中轻轻颤着,像是翩然欲飞的蝶,生动而美好。
眉如远山黛,鼻梁秀致,唇若春日里的薄薄的桃瓣,若微微抿起时,便能看清楚正中的一丝凹痕,分外漂亮。
明亮的月光如同洒下了一片银粉似的,使得女子恬静的睡容美得不似凡人,谢翎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些,低着嗓音唤道:“阿九?”
没有回应,施婳仍旧睡得香甜,谢翎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滑若凝脂,带着淡淡温度。
谢翎的眼眸渐渐转为幽深,他又轻轻靠近了些许,近到他甚至能感受到施婳鼻尖呵吐的如兰气息。
当轻轻接触到那如桃瓣一般的唇时,谢翎是小心翼翼的,触感温软,他并不敢用力,就像是真正地在亲吻一片花瓣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从枝头坠落下去。
唇与唇轻轻厮磨着,轻缓的动作中,透露出无限的眷恋与怜惜,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却又不舍离开。
谢翎一整颗心都化作了江南的绵绵春水,恨不得这一刻时间延至无限长,就此直到地老天荒。
正在这时,那蝶翼轻轻颤了一下,它的主人张开了眼,月光落进眸中,化作了无数的细碎星子,谢翎顿时屏住了呼吸,摩挲的动作也紧跟着停了下来,他仿佛为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所惊艳住了。
长长的睫羽轻轻眨了一下,施婳望着他,谢翎也望着她,两人对视了许久,谁也没有动作,就像是要借着这一眼,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对方眼底的神色,一直看到对方的心底里去一般。
大概是过了许久,又或者才短短一瞬,两人仿佛都忘记了时间,施婳望着面前的少年,目光幽深如海,却又透露着固执与深情,因为两人的唇轻轻碰着,靠得极其接近,所以施婳看不清楚谢翎面上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一双眼眸,里面满满的,都是她。
气氛静谧无声,施婳又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然后试探着微微张开了嘴唇,像是发出了一句无声的轻叹。
而谢翎也立即发现了,下一刻,他的眼中爆发出极度的惊喜来,眼睛明亮,像是漫天的星光都染了上去。
他不再迟疑和犹豫,低头吻住施婳的嘴唇,轻轻的呢喃如叹息一般落下:“阿九……”
虫鸣声依旧长长短短,此起彼伏,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唯有夜空中挂着的娟娟新月,还有无数闪烁的星子,含着羞怯,注视着这座小小的院子,以及那彼此相拥着的人。
……
六月的清晨,清风吹拂而过,院子里静静的,正在这时,门被推开时发出了一声吱呀,打破了这静谧的空气。
施婳坐在窗前,正对着菱花铜镜,将长长的青丝梳起,挽成一个发髻,以簪子别住,正在这时,她听见外面传来笃笃敲门声,伴随着谢翎的声音:“阿九?”
施婳站起身来,过去打开了门,只见谢翎正站在门口,笑着望向她:“用早饭了。”
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且缱绻,不知是不是错觉,施婳今天总觉得脸上有些烧,强自镇静地道:“好,我知道了。”
若说早上做饭的事情,施婳和谢翎都默认,谁起得早便由谁来做,但自从施婳来京城那一日起,谢翎每日都起得极早,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再来叫她。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的习惯,只是今日的气氛似乎与往常不同,虽然施婳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或许是因为谢翎频频望着她的缘故,施婳终于忍不住道:“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谢翎垂了一下眼,又抬起来望望她,竟然笑了,答道:“情难自禁罢了。”
这话当真是半点都不矜持,施婳呆了片刻,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又羞又急地戳了一下碗,道:“吃饭。”
谢翎果然听话,老老实实地用饭了,等饭吃罢,施婳才松了一口气,端起旁边沏好的茶来,这是他们许多年来的习惯,饭后必要喝一盏茶。
谢翎站起身来,道:“阿九,我去翰林院了。”
施婳点点头,放下茶盏,却见他没有动作,依旧站在原地,不由疑惑地抬眼:“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