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婳定睛一看, 竟然是杜如兰背着邵清荣,邵清荣已经昏迷了, 脸色苍白无比, 也不知杜如兰一个弱质女子,是如何将邵清荣那么大的个子背在肩上的。
施婳惊讶之余, 忙让开道:“先进来再说。”
她说着要去扶邵清荣,杜如兰却道:“邵公子的鞋被血浸透了,不可沾地,免得留下脚印,还是我直接背进去吧。”
她说着,咬了咬牙,竟硬生生地将邵清荣背起来,进了宅门,施婳立即把宅门合上,低声道:“不要在这里停留,先去后院。”
谢翎将烛台递给施婳,对杜如兰道:“你恐怕力不能支,还是我来背吧。”
杜如兰也不逞强,果然略微松开手,帮着谢翎将邵清荣扶上了背,她的额上全是汗水,脸颊上甚至有一抹血迹,十分狼狈。
谢翎背起邵清荣往后院的方向走,施婳一边举着烛台照亮路,一边问杜如兰道:“怎么弄成这样了?那些人又找上你了?”
杜如兰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道:“是,我……我今日不该那样对你们,施大夫,实在对不起,若不是我,邵公子也不会受伤了。”
施婳却道:“这也不关你的事。”
杜如兰一愣,像是有些不明白,施婳移开视线,不去看她的脸,目光落在远处黑黢黢的屋檐上,慢慢地道:“他会去找你,其实也是我教他的。”
杜如兰愈发迷惑了:“怎么……”
施婳语气平平地道:“找你麻烦的那些人,你不知道他们的来头,我却知道,有人下了命令,叫他们带你回去,或者干脆杀了你,但是早上有邵清荣帮你解了围,后我们两人又先他们一步接走了你,让他们扑了一个空,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晚上会再来找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杜如兰惊疑道:“可是你和邵公子怎么知道我住在那个客栈?”
施婳反问她道:“你昨天敲了登闻鼓,是不是?”
杜如兰不作声,施婳继续道:“你敲了登闻鼓要伸冤,此案登闻鼓院的官吏一定要受理,递了折子到御前,等皇上批下来之后,你明日便要去刑部。”
“你性子刚硬,做事果断,经过今天的两次麻烦事,必然会想着等明日清早宣仁门一开,就立即进皇城前往刑部,免得节外生枝,所以你肯定会在距离宣仁门最近的客栈投宿,我就让邵兄去打听了一番,他大概很快就找到你了。”
杜如兰有些震惊,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被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子摸得清清楚楚,哑然片刻,才道:“你……你们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帮你?”施婳终于转过头来,望着她,笑了一下,道:“大概是邵兄想帮你吧,我只是替他出个主意而已。”
后院到了,施婳推开了门,道:“实话说,我虽然有些没风没影的推断,但是确实没想到会闹成如今这样,毕竟这是天子脚下,他们竟然真的敢……”
谢翎背着邵清荣进了院子,到了东厢的屋子,将他小心放在了榻上,一接触到竹席,邵清荣清醒了些,勉力睁开眼来,口中道:“别停下,跑……去、去找施大夫……”
他的声音虚弱至极,显然是强弩之末了,杜如兰猛地转过脸去,不肯看他,施婳安慰道:“邵兄,你们已经安全了。”
邵清荣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目,昏睡了过去,施婳将烛台靠近了,旁边谢翎早已十分默契地递了剪刀过来,施婳利索干脆地将邵清荣伤口位置的衣衫布料剪开了,旁边传来了倒抽凉气的声音。
杜如兰脸色发白,嘴唇有些颤抖,道:“怎、怎么这样严重?”
那伤口确实很严重,很明显是被刀自肋下刺入,又往上挑出,若是再深一点,恐怕立刻就要肠穿肚破了,
施婳冷静地道:“也幸亏邵兄生来体质特殊,无法感觉到痛感,否则以这样的伤口,常人恐怕很难走这么远的路,早就不能支撑了。”
闻言,杜如兰紧紧咬了一下唇,施婳对谢翎道:“你去打些热水来。”
谢翎去了,施婳向杜如兰道:“杜姑娘,劳烦你照看他一下,我去取药粉来。”
“好,好,”杜如兰忙不迭往这边走了几步,道:“施大夫去吧,我看着邵公子。”
施婳点点头,离开了东厢去了自己的屋子,翻找了金疮药来,还有一些棉纱之类的用具,回来时谢翎已经打了热水来了,施婳迅速地替邵清荣处理起伤口来。
她的动作十分麻利,快而不乱,杜如兰似乎想帮点忙,但是也帮不上,只能站在一旁发愣,她的目光落在邵清荣身上,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