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施婳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受了不少磨难和苦楚,但是幸好,他们如今已经获救了。
商队的马蹄就这么哒哒往前跑去,载着施婳和谢翎两人,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便到了苏阳城。
由于时间紧迫的缘故,商队并不打算入城,便在城门外将施婳两人放下了,那刘东家过来与他们说了几句话,递来一个小布包,和气地道:“我看你们两个小娃娃,也实在不容易,这些东西你们收好,莫露财叫人窃了去,待投了亲,日子便会好过了。”
施婳不肯接,只是道:“我们姐弟二人一路上叨扰东家老爷了,白吃白喝,哪里还能拿您的东西?如今苏阳城已在眼前,东家老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那刘东家见她不肯收,又转而递给谢翎,谢翎自然是也不收,拒绝几番之后,刘东家叹了一口气,既是心喜他们的品行,又是可怜他们,便收了那布包,让人取来几个馒头和糕点,用纸包好,叮嘱几句道:“若是日后遇到难处,可来南洲的盛阳商行寻我。”
车队辚辚离开,施婳两人站在路边,直到看着那一行人消失在远处的山后,这才牵起谢翎,往苏阳城内走去。
他们一路上走来,原本衣衫褴褛,如同乞儿一般,幸好碰到那一行商队,路过小镇时,给他们买了两身衣裳,收拾了一番,看上去倒也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了,只是仍旧瘦的厉害,站在路上,仿佛一阵风都要吹跑了似的,两人的手臂一般细,好似两根麻杆,轻轻一掰就会折了。
施婳问谢翎道:“你还记得你那位世伯的名姓?”
谢翎答道:“记得,是姓苏,家住南大街二巷里头。”
他说着,又道:“我爹还给了我信物,说是那位世伯见了便知道是我了。”
施婳好奇道:“什么信物?”
谢翎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拉着她拐进旁边的小巷子,然后从脖子里扒拉出一块玉来,不无得意地道:“就是这个了。”
施婳低头看了看,那玉是被一根红绳栓着的,大概是带的久了,红绳已经被磨得很陈旧,边缘发白,那玉倒是一块好玉,刻成了一条鱼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精致,水头极好,绿汪汪的,漂亮极了。
施婳让他将那玉收起来,又叮嘱道:“除非见到那位世伯,否则别叫人看见了。”
谢翎将玉鱼收进衣服里,方才那点热气全跑光了,冰冷的玉冻得他一个激灵,口中应答:“我知道了。”
施婳又牵着他出去,苏阳城很热闹,金秋的阳光也不刺眼,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路上行人很多,嘈嘈杂杂,他们就顺着人一路问过去,倒也十分顺利地找到了那位苏世伯的住处。
谢翎张着眼睛,打量面前的宅子,小小地惊叹道:“好高的屋子。”
施婳点点头,虽然她上辈子见过更加豪华的宅子,但是显然,这位苏世伯的确是个身家丰厚的人,这样一座高门大宅在苏阳城里,已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门口两尊大石狮子十分威风,惹得谢翎不时转头看一眼,似乎很想上手摸一摸,但是他忍住了,并没有妄动,只是乖乖地跟在施婳身后。
施婳走上前去,敲了敲那紧闭的宅门,许久之后,那门才开了一条缝,半张耷拉着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低头打量他们,语气不大客气地道:“做什么的?”
施婳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从邱县来的,父亲让我们来拜访苏伯伯,烦请大哥通报一声。”
那门房不大耐烦地道:“我们老爷没有什么邱县的亲戚,你们找错了。”
他说完,大门便砰地一声合上了,施婳心中不由有了气,但是这种人多得是,她若一个个计较过来,岂不得早早把自己给气死?
衣摆被扯了扯,谢翎小声道:“阿九,那位苏伯伯是不是不肯见我们?”
施婳听出他声音中的忐忑和不安,转过身,摸了摸他的头,道:“不是,只是一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从门缝里看人罢了。”
谢翎一想,方才那人还真是从门缝里头看的他们,不由扑哧笑了,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施婳想了想,道:“先等一等看吧。”
她便拉着谢翎在一旁的墙角坐下,那里有一个角门,正是午时到了,两人便分着吃了一个馒头,等那宅子里的人出来。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谢翎靠在施婳身旁打起了瞌睡,施婳便侧着头,不时盯着那宅子的正门看一眼,正在这时,忽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丝响动,还没来得及反应,背上一空,往后跌去,她连忙拽了谢翎一把,但是事出突然,谢翎又睡得香,没拽住,整个就朝后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