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娇(41)
院子里阳光散了下来,鸟儿叽叽喳喳叫唤着,花儿绿叶争放着前夜积攒的露珠,疏散发着淡淡的光华,那些个别人安排进来的女侍小厮,靠近不得里屋,只能呆在外室里做些活计,倒也算得上安稳。
沈宁的房里正对着院中那一小池的鱼儿,她透过窗子间的缝隙瞧了过去,细密柔软的阳光打在人泛着淡粉的面颊,多了分清透少了分死寂。
母亲,今是您离去的第十一个年头了。
他要娶亲了。
秋秋不孝,怕是无法为母亲留住您最爱的樱桃树了。
想到此,沈宁微微眯眼,唇微微抿着,昨个老太太让她今个去瞧瞧,显然的目的就是要将母亲那当家主母的院子彻底翻修,也让她了却了心头的思念。
但这比她瞧着沈千娶亲还要伤上几分。
沈家,你们怎么可?
我又如何放得过你们?
简单的食了早膳,沈宁留下秋云秋雨盯着院子里的那些人,便带着清月往福康院里走去,路上小厮女侍向她微微行礼,各个面露着喜色,沈家各角也逐渐多了喜色。
沈宁打量着四周那些个红字喜,艳丽夺目的灯。
她眉眼又淡又浓,清清浅浅划过些深沉,唇上些淡色胭脂,一袭青色反而有些许格格不入,领间的墨青色蔓延至裙摆,层层叠叠由深变浅,腰间的白玉细细缠着,发间的青玉百花簪散着淡雅光辉。
许是沈宁站的有些久了些,周围的仆役有些不解的瞧了好几眼,而后清月压低声音提醒道。
她才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浅白裙摆划过干干净净的青石板地,越过走廊到了福康院。
门口晚霜等了多时,瞧见沈宁就急忙上前行礼,后细语:“大姑娘,你可算是来了,老太太等你许久了。”
话落,便迎着沈宁往里走去。
沈宁不紧不慢的跟在人身后,眼眸微微垂着,旁的清月微微皱眉,这福康院里瞧着有些不大对劲。
晚霜掀开帘子,老太太半靠在软垫子上,面色有了些许萎黄不振,未着发簪盘发,只带了抹深墨绣着祥云的扶额,左手边上的椅子上坐着大房二房的主家与妇人。
两位主家面色阴沉,瞧着都与沈千有几分相似,这便也是沈家其他两子,沈北沈文二人,沈北虽已中年却仍是一方书生俊山模样,而沈文却是个一副虽已中年也仍风流的模样,旁的许婉蒋馨两位妇人也不似往日精细,均是眼眶微红,一瞧见她,就露出些强压也压不住的急切盼望。
沈宁像是没瞧见般,向老太太乖巧行礼,而后上前担忧的瞧着老太太,道:“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昨个不还是好好的吗?”
“宁儿来了?”
老太太眼眸微凝,似十分不适般,瞧着沈宁划下两行清泪,这惊的沈宁赶忙道:“祖母,是宁儿来了,您别哭啊。”
她眼眶微红,面颊露急,今个本就淡雅素气,眉宇间又带了抹悲伤许许,更显的活色生香了几分。
“祖母无碍,老毛病罢了,瞧着宁儿恍惚间好似瞧见了潇晴。”老太太微微颤抖着,旁的心腹婆子赶忙端了碗墨色黑药来,伺候着人服下。
为何再提起她的母亲?
正当沈宁要问些什么的时候,旁的许婉蒋婉突然就袭地一跪,声声悲戚:“母亲,都是咱们哥儿不听话,才劳累母亲受如此之罪,儿媳该死。”
老太太微微阖眼,猛然将手里的佛珠扔下,道:“你们现在知道该死了?又有何用?南哥儿栋哥儿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吗?”
“母亲,儿媳求求你。”许婉两行眼泪划下,哭着爬到老太太脚边,哽咽着道:“栋哥儿身子骨软,实在是禁不起那牢里的折腾,母亲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啊!”
“母亲,南哥儿您是知道,他一心想着为咱们沈家光宗耀祖,您可一定要救救咱们南哥儿。”蒋馨绣帕掩面哭个不停。
沈宁立在一旁,眼眸里泛着惊慌失措,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幕不知该如何。
她借着余光打量着屋里的人,其实眼前这一出荒堂与前世并无差别,大房二房的两位哥儿与苏侯爷家的世子在姚家茶楼里比诗文时惨败,心里怀恨在心。
而后二人一合计,干脆趁夜将人掳走想着暴打了一顿平平心气,偏偏人世子一身好武艺,可也耐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彼此也都没讨个好。
偏就苏侯爷家里和太后往来极好,又位高权重还极其护短,直接命人把沈南沈栋送了大理寺,如今沈家虽是个将军,但已多年未上战场,自然也就不如侯爷。
毕竟官阶还在那摆着,谁也都越不过去的。
而如今这一出自是因为她自小在太后身边的缘由了。